燕西塘被吼得微怔一瞬,垂眸看着柯黎激烈颤抖的肩头,稍稍压住心头的情绪。
他敛声道,“你冷静点。”
柯黎发泄完情绪,只觉得自己都快被避疯了,她还能怎么冷静!
“燕西塘,你一定要在我最脆弱的时候跟我对着干么?”
女人眉头微皱着,眼底毫无波澜,情绪渐渐归于平静后,心也跟着彻底凉了下来。
燕西塘心头莫名地揪紧,他竟害怕见到柯黎这幅模样。
他宁愿这女人跟他哭跟他闹,哪怕是冲他臭骂一顿,也好过现在这样无波无澜。
她看向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滩死水。
毫无情绪起伏。
像是失落到了极点。
柯黎喉头往下滑了滑,忍住满腔的酸涩道,“我从来就没开口求过你,就这一次,我甚至连几年的夫妻情分都搬出来了。在你心里,我们结婚的这三年,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么?”
以前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不爱他,但他们也同床共枕了三年,互相陪伴了三年,就算没有爱情,也该是有点亲情的。
可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才发现自己高估了人性,更高估了燕西塘的绝情程度。
在他心里,哪里有什么夫妻情分,他在乎的只是燕家的后代,根本不是她。
病房里的氛围忽的变得压抑而深沉。
燕西塘沉眸盯着柯黎许久,心头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分外凌乱,手摸到口袋中的烟盒。
想点烟的冲动在看到柯黎泛红的双眸时,蓦然顿住。
她……哭了?
“我不是要故意跟你对着干。”
燕西塘面上冷沉情绪稍敛,走过去轻拍了下女人的背脊,“别的事情,我也可以为你妥协,但——”
柯黎根本不想听他废话,厌烦地翻了个身,将背对着男人。
身体上的疼根本算不了什么,心上的酸涩像潮水一样,一次次袭来,将整颗心脏灌满。
从流产到现在,她的情绪一直处于高度忧虑的状态,还来不及为逝去的孩子伤心,就要担心宁姨的安危。
宁姨在燕西塘手上,若是放在平常,她也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就算不惜付出沉重代价也会跟这男人斗个你死我活。
可她现在就连在冷风中站一会也难以支撑,又何来的精力4去跟这男人对抗?
柯黎从未低过头,也接受不了自己低头,她被一种无力感包裹着,越想越委屈,心里也越来越难受。
最后,她背对着燕西塘,肩头竟不由自主地微颤了起来。
脸颊上滑落一道热意,她倔强地抬手,擦去眼角的泪。
燕西塘就站在女人身后,病房里很寂静,静得他能清晰听到女人极力压制又无形中透出的哽咽声音。
男人喉头向下滑了滑,心中矗立的高高底线,竟一点点地往下崩塌。
“别哭了。”
燕西塘抽过纸巾,递给柯黎,“你说的事,我答应。”
柯黎眼泪流到一半,抬眸看了男人一眼,“什么?”
“我说,我妥协。”燕西塘坐在床边,深吐了一口气,拿着纸巾探身,擦去了女人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