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风亭很快便冷静下来,他朝玄洛拱手。
“多谢贤侄提点,眼下……”
既然人家卖他这个人情,怕是已经有了对策,阮风亭干脆按兵不动,以免开罪对方。
“今日小侄便是因这封弹劾状来府上寻伯父,可巧又碰上闲人拦轿。”
虽只是平铺直叙,然而阮风亭已听得额头青筋突突鼓起。若是自己处理不妥当,难保别的言官们再拿阮琦打人之事渲染,到时候别说儿子的仕途,便是阮絮的前途也没有了!
“贤侄,那怎么办?”
阮风亭心中已有了计较,然则还是心有不甘。
玄洛也不点破,当即放下茶盏。
“事已至此,不如伯父与小侄就此事各写一字?”
素指蘸过茶水,眨眼间,一个漂亮的草体“印”便豁然桌上;而一杯相对,阮风亭笔触虽然犹疑,然则楷体的“印”字正端端正正落下最后一笔。
玄洛大笑。
“看来伯父与小侄想到一处了!”
无视阮风亭面上复杂,玄洛起身。
“只要印墨寒参加会试,奏折中的一切便不攻自破;而另一边,还请阮二小姐低调行事,狱中那人小侄自会处理。”
虽然道理再明白不过,阮风亭还是千般不愿,“不过默寒已经错过了会试的报名,如今尚且只剩一日时间……”
“这便交由小侄来办,等会试张榜,阮府一门两中,侄儿先向伯父道喜了。”
闻言,阮风亭总算心情舒缓,印墨寒再能干,也是出自阮府,不怕他不听自己的话;而儿子虽然有些遗憾,不过比起成为众矢之的,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半晌才叹道。
“也只能如此了。”
会试当日,印墨寒出乎意料以玄洛特荐的身份出现在考场。念及阮酥与玄洛的关系,印墨寒分外感慨,自己越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而阮絮那边,虽然地痞王二被玄洛收押,却丝毫没有影响流言的传播。坊间不由传说阮府二小姐在寒山寺苦修时便与这王二勾搭,各种版本说得有鼻子有眼,似乎把王二本人那日渲染的上门找阮风亭当女婿的事坐实一般。
阮絮为回府装病本就饿了几日,现下听到这些消息,再加上近来又被张妈妈盯得百般不自在,假病便成了真病。
阮琦第二场下试回来,一路听人议论,他本就沉不住气的,当下经不住狐朋狗友挑唆,便命人把街上几个碎嘴的路人抓起来打了一顿,不想反被数人围攻,最终被抬着回了阮府。
阮风亭气得倒仰,连骂蠢货,只令人连夜请了大夫,扬言就是阮琦死在会试考场,也要他势必参加完第三场考试。
如此乌烟瘴气过了几日,以阮风亭为首等主子心情乌沉沉的,众府人自然大气不敢出;还好曹姨娘在会试结束第三日平安诞下一个小公子,这才让府中多出一丝鲜活颜色。
从曹姨娘屋中送过贺礼出来,阮酥避开知秋吩咐冬桃。
“你去和印公子说一声,让他尽快安排答应我的事。”
冬桃称是退下。
过了两日,阮风亭发现自己的奏折少了,不见的还是那朱色封皮的!当即大怒,下人来报,几日前曾看见印墨寒携一人鬼鬼祟祟来过书房!等阮风亭命人去绑时,客院中印墨寒已人去楼空。
另一边,迷离夜色中,玄洛一身黑袍,悄无声息落在阮酥小院,皓芳轻手一点,已经把守夜的丫鬟婆子们的穴位控住,待他正要越过知秋去碰冬桃,却被阮酥拦下。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玄洛笑得愉悦。
“师妹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算计师兄。”
“何来算计?”
阮酥转了转手中的银镯,从里屋中不慌不忙悠然踱出。
“大人既对印墨寒有了惜才之心,小女有心促之有何不妥,况且,现在断了他的退路,阮酥以为,大人应该高兴。”
玄洛上次询问印墨寒绝非偶然,自己不过看出他的意图,借着奏折之事顺水推了个舟:先让玄洛帮其参加会试;而后又去窃奏折时,不小心让他背了黑锅,直逼得印墨寒与阮风亭间有了间隙;再让其去寻玄洛照拂,如此几番雪中送炭,印墨寒自然对玄洛也少了抵触,不由间死心塌地。
“好一个应该高兴!”玄洛眯起眼睛。
“墨寒来投奔为兄时,可是千真万确为师妹你担心啊。”
并未在阮酥脸上看出半分旖旎惆怅,玄洛似也不意外。
“果然如此……真是个狠心的丫头!如此,为兄便遵守诺言,带你引见那人!”
“不,大人错了,此番虽只有一封奏折,不过阮酥替大人了却了一件心事,大人以为印墨寒能抵另两封奏折吗?”
玄洛难得地愣了一秒,好半天这才有些哭笑不得道。
“好,如你所愿。”
阮酥闻言松了一口气,进一次阮风亭的书房谈何容易,况且还是那少之又少的朱色奏折,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连获三捷;提及印墨寒的初时便有了用他抵债的打算,虽然提拔他并非自己的本意,不过他落在玄洛此等玉面修罗手里倒也不是一件好事,也还好玄洛买账。
“那不知……”
“正是为兄。”
“啊?”
眼见惯常镇定的少女终于面露窘迫,玄洛总算找回一点好心情,笑得越发欢畅,近乎妖孽的面上闪过一丝暧昧。
“怎么,小师妹不相信为兄的本事吗?不过要根除医治可要……宽衣解带啊,你可愿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