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沈儿面上镇定,可心里如同擂鼓,可她不能怕,爹爹的棺椁还在这里,她跑了,不一定能保住性命,可她爹爹就连入土为安都不能了!
定了定神,越沈儿还算镇静的开口:“诸位来此,恐怕是因为想要的东西没拿到手吧?”
孙秉良皱起眉。
那群蒙面人又是一愣,为首一人道:“你知道在哪儿?”
“诸位找我爹爹,无非就是要那样东西罢了。我知道在哪儿,也可以给你们,但我想和诸位谈个条件。”
为首那人似是在犹豫,孙秉良向前一步,遮住越沈儿,道:“几位英雄,在下孙秉良,如今越姑娘一个孤女,手无缚鸡之力,几位想要取其性命不过举手之间,实力差距如此,几位实在不必担心什么,不若就答应越姑娘一个要求。”
那蒙面人当然听过孙秉良的名头,想来是怕日后求到这位神医,不想如今拂了他的面子,道:“既然孙先生开口,那你便说来听听。”
越沈儿道:“明日便是我爹爹下葬之日,还望诸位能让我爹爹安然下葬,之后我自会将东西奉上。”
“好,那我便答应你。明日你老子一下葬我自然会带人来寻你,可有一点,若是你起什么歪心思,不光是你,就连你老子也别想安生。”
说罢,带着一群人呼啦啦退了出去。
脚步声远了,越沈儿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跌坐在那里。m。
孙秉良赶忙去扶她,道:“沈儿,你怎么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越沈儿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的。”
孙秉良一惊,道:“那你刚才……”
“我刚才赌对了,不是么孙先生?”越沈儿望向他,面上带着笑,可唇色却是苍白的。
孙秉良心头一颤,这个小姑娘,这一夕之变,非但没有打倒她,反而让她长大了。
孙秉良皱皱眉头:“可若是错了呢?你岂不顷刻没命?”
越沈儿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孙秉良的衣袖,指尖发白,声音有些发颤道:“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要让我爹爹安然下葬。幸而赌对了……”
她是怕的,怎么可能不怕,孙秉良看着攥着他衣袖的手,心里有些发紧,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越沈儿抿唇,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坚定道:“我得想办法,让他们把我劫走。”
岳寒江撒了鹞子去觅食,他平日里对鹞子是不常喂食的,免得失了野性。
树下,火堆带来光亮,也带来热食,烤鸡吱吱冒油,表皮脆黄,林青已经忍不住咽了几咽口水。
“岳兄弟,想不到你一位小山主还有这等手艺。”林青嘴上夸着岳寒江,眼睛却是一刻不离那烤鸡。
岳寒江自树上跃下,掏出匕首开始割那烤鸡,道:“怎么?小山主难不成必得高高在上,一尘不染?”
说罢,把一只肥硕的鸡腿递给了林青,林青咬了一口,火光照的他嘴上油亮亮的,咽下去道:“至少我师父,啊,就是我们宫主,还是少宫主的时候,就连衣服破损也是有人给她缝补好的,这种油烟粗活,我师父定然不沾。”
夏日到底闷热,岳寒江掩了掩那火堆,勉强照亮,割了一块鸡肉放在饼里,就着吃起来。
瞧着林青只是吃肉,从包袱里又拿了饼给他,林青接过,道:“岳兄弟,不是我只吃肉,只是你这烤鸡实在是香,理应配清酒,不当配饼。”
小重山厨司的手艺确实很棒,烫面烙饼,多搁熟油,即便二人走了一日,夜里掏出饼来仍旧油亮发软。
岳寒江拨了拨火堆,道:“林兄倒是对吃向来有讲究。”
林青笑:“人生在世,理应快哉,若是连吃都吃不好,如何快活?”
岳寒江道:“听闻菩提宫接近雪山,宫中人向来清心寡欲,林兄这样的性子,如何待得下去?”
林青道:“我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我师父,我怕是活不到今日。”
林青忽然注意到岳寒江腰间的香囊,看了看有些魂不守舍的岳寒江,笑道:“岳兄弟这次出来怕是舍不得家中美娇娘。”
岳寒江一愣,他确实在想越沈儿,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么样了,这个时间怕是已经歇下了。
岳寒江正色道:“你不要乱说,我和沈儿还没怎么样呢,况且,”岳寒江想到什么,语气有些不悦:“因为林兄来,我甚至连话都没同她说清楚。”
林青想到那天晚上岳寒江铁青的脸色,撕了一个鸡翅下来给他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嘛。”
岳寒江接过,哼了一声,相处一日下来,林青此人,不过是贪嘴了些,倒是极好相处的,又年长他几岁,更是处处照顾。
鹞子已经吃饱回来了,落在枝头,一双碧眼发着暗光,岳寒江灭了火,道:“且休息吧,明日进了华都城,再找地方好生安置。”
林青吃了整整四张饼,心满意足躺下,却看见岳寒江跃上树枝,并不休息,却是盘腿坐下,似是在调息。
林青咋舌,果然这武艺高强来之不易。
月华流转,少年的脊背挺直,胸膛处微微的起伏,风来拂起鸦青色衣角,面庞隐在月光里看不真切,端的是少年俊俏儿郎。
林青看着他,想想自己的身体,良久,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不再作他想,悄悄睡下。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岳寒江已经整顿好了马匹,寻到了水源灌好了水,还摘了野果。
林青啃着果子道:“亏我虚长你几岁,倒是要你照顾我。”
岳寒江道:“少吃些,一会儿进了华都城,有的是好吃食。”
林青挑眉:“怎么?小山主要打打牙祭?”
岳寒江道:“我师父有一个老友在此,既到此处,我理应去拜访,这位前辈可谓腰缠万贯,想来不会亏待了你我。”
林青闻此,立刻不啃那果子了,上马从未如此利落过,道:“走走走,既然山主认识,说不定我师父也认识,我也该去拜会。”
一个时辰后,林青便坐在了醉花荫二楼的隔间里,瞧着满楼的莺莺燕燕,听着满耳朵的调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