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月斗笠下的一双眼睛,正隔着布纱肆无忌惮地观察着祝凌之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祝凌之浑然不知她现在的想法,仍是漾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惊奇道:“留月姑娘也打算去武林大会的吗?如此,我们便可同路而行了。”
同行?问过我同意吗!留月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也好。”
跟之前同行的人一一道过别,为了给后来者腾位置,留月索性站在茶馆外,等祝凌之歇好脚。
她站在外面,看似闲庭信步地观赏着山野风光,实际上暗中观察着此间来来往往的武林众人。
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祝凌之一进茶馆,就有不少人与他寒暄套近乎,这体现了他师门的地位,同时,是否也说明了祝凌之并非如她所想,只是个不出头的无名小辈?
还有一个问题,祝凌之是否真如表现出的那般人畜无害?从内心里,留月并不愿以小人之心去度祝凌之,但情况特殊,容不得她不多想几层。
这便是留月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跟在祝凌之身边,有他在一旁做挡箭牌,便没人会怀疑自己的身份。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探查到些许有用的东西。
对,就是这样!才不是她想借机多和祝凌之接触往来。
不过几念间,那头祝凌之已经动身朝她这边跑来,看样子准备动身。
“这就歇好了?”
祝凌之落
脚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也就够他囫囵吞几口茶水。
“怎好让留月姑娘久等,正好我也不累。”
留月不再多说,翻身上马。祝凌之见状,也赶紧策马跟上。
祝凌之所骑的马,双目炯炯有神,四肢遒劲有力,通身线条流畅,且毛发光亮,一看就是难得的好马。
见留月多看了几眼,祝凌之有些小得意地解释起来:“幸好在路上偶遇了一位知交好友,若没有他的钱银相助,别说买到这么好的马儿,只怕还要要靠两条腿艰难跋涉了,更别说不知何年何月能赶上我那些师兄弟了。”
“那就别废话,抓紧时间赶路吧。”
不快点跟大部队会和,怎么能打探到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路疾行到深夜,好不容易遥遥看到间荒村小客栈立在路边,两人打算住店歇下。
虽然身体不累,但心灵上是累的。从来没这么累过的留月不自觉打了个呵欠,跟着小二去往房间的脚步都因疲累而拖拉着。
“留月姑娘,你只管放心睡,明日早晨我来唤你便是。”
祝凌之的房间在留月隔壁,进房间前,他特地嘱咐了一句。
留月倦怠地嗯了声,权作对他的回答。
荒村小店哪能有什么好住处,房间里不知从何处散发出一股霉味,里面摆设的桌椅陈旧,不用上手摸也知道,肯定抹得人一手灰。
留月拎起床上的被子抖了抖,很好,没有抖出奇怪的干虫尸体之类的东西,但
闻见上面的霉味和灰尘味,留月也不想盖了。
好歹困的时候还有个睡的地方,且珍惜吧。留月把被子往椅子上一扔,跳上床,和衣而眠。
留月确定自己是睡着了的,但属于晏离棠这具身体的本能让她在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时,瞬间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