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留月盯着看了好几秒,最后只能无奈地收回视线,她没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丝破绽。
留月没好气,也不跟他兜圈子了:“都看到我刚刚那样了,你还不信我是晏离棠呢?”
放眼全江湖,除了离水宫宫主,还有谁会练这样邪门的功夫。
祝凌之终于收回了一直笼在他身上的那股天真劲。只一瞬间便像换了个人,看上去沉静莫测。他没有说话,良久才说道:“对不起,留月。”
他很快补充一句:“我还是更习惯叫你留月。”
留月大手一挥,不甚在意:“爱怎么叫怎么叫,随你。”真叫她晏离棠了,她还不习惯呢。
祝凌之不再说话,合眼静静地坐在地上,仿佛庙里那些年久失修静默无语的佛像。
左右无事,一时间也睡不着,加之留月不想让他安生,索性主动挑起话头。
“说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祝凌之果然没有睡,闻言睁眼看向她,没有说话。
现在不装憨货装哑巴了?
留月也不恼,气定神闲又问了句:“那我换个说法,你是从什么时候盯上我的?”她自诩一路上并未露出过破绽,那么很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继而故意接近。
祝凌之神情平静,语气也是如出一辙的平和。他终于开口了,但没有回答留月的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蓄意欺瞒接近,是我对不住你,我无可辩解。如今落在你的手
上,我自认技不如人,难以取胜于你,自是无话可说。要如何处置我,悉听尊便。”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又那么云淡风轻,浑然不像个谎言被识破或是身处困境中的人。
留月不是晏离棠,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留月也不爱听他这样讲话,拿腔拿调,怪不可爱的。
“刚刚我受反噬时,你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什么不逃?”还拿自己的血喂她。
没有听到回答,留月锲而不舍又问:“先前在逐风剑派,你为什么要出手助我离开?”不帮忙她也未必逃不出,只不过手上多少要沾点血,罪过罪过。
还是没有回答。
“我的行踪是不是你透露的?你们如果真把我抓了,打算怎么处置呀?”
一片寂静。
留月恨恨地咬着牙,对于这样的祝凌之她着实无计可施。她觉得这人就像路边的野石头一样,油盐不进,又冷又硬,踢了还容易磕到脚。
骂她是懒得骂,打又有些舍不得,可看着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独留她唱独角戏的祝凌之,留月是绝对不想让他好过的。
她站起身走过去,狠狠推了一把祝凌之:“跟你说话呢,再装瞎子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了,装哑巴就把你舌头拔了……”
留月弄出的动静不小,祝凌之终于如她所愿睁开了眼看向她。
两人的视线迎面相交,一瞬间,留月蓦的失去了言语。
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啊?
像是深不见底的海底,将
世间风云变幻都容纳其中,仅于缝隙间小心地透露着丝缕情感。可这般点滴,就足以撼人心神。
留月僵立在原地,觉得祝凌之的眼神像是汹涌的漩涡,而她正不由自主被吸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