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水宫被江湖中人诟病已久,不管是其乖张邪戾的行事做派,抑或是骇人听闻的魔功。
相传,那门名叫冥心经的魔功只传历代宫主,共分七重。迄今为止,只有首任离水宫宫主练至了第七重。
相传,那位首任宫主如鬼魅般重创围剿他的多位武林高手,全身而退。经此一役,威摄已成,多年来竟无人敢踏足离水宫所在的地界。直至今日。
又闻那之后的历任宫主,再无可达到前人境界的,江湖众人这便又动起了心思。
留月无奈地从床上起身,准备给自己去找点吃的。
世人皆知魔功厉害,却不知其对练功之人的反噬也是令人闻之色变的。
魔功刚猛暴戾,一个不察真气走岔就会走火入魔,冲断经脉。
即便练成了,这门功法极易损人心性,使人性情变得暴戾无常。更有甚者,一旦练至第六重,需以鲜血为食,方能抚慰骨血中的渴望。
很不幸,当被江湖中人围攻时,晏离棠正在突破第六重的关键时刻,才让那些江湖之人趁虚而入将其重创。
而今魔功已成,自然是不用怕他们了。只是骨子里却换了人。
即使处在任务世界,身为神仙的留月也不能枉造杀孽,故此对于他人能避则避。
留月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她双目猩红,对血的渴望几乎支配了所有的理智,尤其是心知隔壁就躺着几个大活人的情况下。
她不作犹豫,闪身破窗而出。她记得
进村时看到村口农户家中的畜养场,从里面捉只鸡放点血出来喝,虽然作用略逊,但总归能解一时之需。
荒郊野村,四周一片寂静,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苍茫的夜色里飘然游走。留月忍着煎熬,自嘲这次倒是能说话的人了,却又不是个正常人。
好在畜养场不远,不过几息功夫就到。鸡窝里,几十余只鸡靠在一处沉睡着,留月跨过围栏,迅疾地揪起最外面的一只,到手后撒腿就跑。
对无辜遭祸的鸡致歉几句,留月一用力拧断了它的脖子。她既怕这鸡醒来后大叫吵醒了人,又怕它啄她。
寻了一处僻远的河边,留月忍着恶心的感觉饮下腥涩的液体,折磨了她半夜的抓心挠的煎熬这才平息。
她呆呆地坐在河边,看着无声无息的死鸡尸体,犹在梦中。
打心底里,她并不太能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一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往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
但一想到汲汲可危的晏还归,还有他没到手的对象,留月定下心神,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
正要起身离开,耳中却听到细微的动静,不像是山间野虫之类。
“谁,出来!”身处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留月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
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草丛里出来,走得近了,留月才看清楚他的脸。
并不例外的,又是祝凌之,只是此时的他看起来比之前两个任务世界里的要稚嫩些。
祝凌之身着
青色深衣,腰间系玄色长带,衬得身姿挺拔隽逸。身侧别着的剑给他添了几分英武之气。留月凝神细看,对他的身份有了判断。
见到祝凌之,留月的警惕之心本已全部放下。但该问的还得问,此时她不得不再次将心眼提起,问一脸懵懂无知的祝凌之。
“你是何人,躲在那做什么?”
祝凌之连连摆手:“在下祝凌之,归云剑派弟子。”
说起来那归云剑派也是之前围攻晏离棠的一大主力。当然,像祝凌之这种小弟子并未到场。
只听祝凌之又道:“我其实也是刚到,并非有意偷窥,不过是夜半口渴想要汲水喝,刚寻到此处便见姑娘坐在河边似有心事,我不好打扰正要离开,没想到惊动了姑娘。”
留月暗自啧了声,这个祝凌之比第一世的那谁话还要密,多且聒躁,听得她脑仁疼。
她伸出手,止住祝凌之还要往下说的话,直奔重点:“稀奇!大晚上的找水喝找到这来了,你住的地方没水喝吗?”
闻言祝凌之眼里露出委屈的神色,和他此时的语气如出一辙:“我就住在路边的一处荒屋当中,里面脏污破旧,什么吃的都没有。”
他说着抬手一指,留月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来的时候她倒是看到过那间小破屋。
“你既是归云剑派弟子,为何没跟师门在一块,反而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外?”
面对留月仿佛拷问一般的语气,祝凌之并不
恼,依旧好声好气地回答:“前两日师父急召我和几位师兄弟一同去往西南,可我骑的马儿半道失蹄,连同我一起掉下了陡坡,导致我和师兄弟们失散了。”
他一撩袖子,露出血痕纵横的手臂给留月看:“这一摔可好,我倒是只受了些轻伤,可马儿死于非命,连同我身上的钱袋也不知掉落何处,只好随便在野外找处地方将就将就喽。”
“你都这样了,你的那些师兄弟们就不管你了?”
祝凌之扬唇一笑:“谢姑娘关心。我已用派中秘术传话,让他们不用管我先行赶路,我随后跟上就是。”
难得见到祝凌之这副灿烂的模样,留月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移开视线。心道,谁关心他了,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留月凑近去看了他的伤,又仔细琢磨了一番他的话,发现并无异常。于是不再理他,绕过人准备离开。
江湖各派还真是争分夺秒,才约了晏离棠于千里之外的玉华峰决战,又马不停蹄地直奔西南宫水宫老巢,这架势明显是要趁着离水宫根基不稳进行围剿。
归云剑派已经行动了,其他各派想必也是如此。
想到此中种种,留月并无太多心思去管祝凌之,只想着加快速度回到离水宫。
没走出几步,听到祝凌之在身后喊她。回过身,却见他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几眼地上的死鸡,舔舔嘴唇不好意思地说出一句话。
“姑娘,你这鸡还
要吗?我可以烤来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