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热武动力被改装成高能蒸汽机,源源不断的能量往渝州上空发射,那些渐渐变成粉色的雪花还没落到地面上就已经变成一团蒸汽,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潇潇就负责将这些蒸汽和一些漏网之鱼的雪花尽收眼底,用气流特技将它们的威胁一一排除在外。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渝州这么大,雪花更是无穷无尽一般往下落。
她的身影藏在半空中,叫人看不清楚。
明琛远远地注视着她,心思复杂,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真的值得吗?你在这座城市里丧命,如果不是因为码头那边的工作疏忽,你又怎么可能……真的丧命。”他喃喃自语着,目不转睛。
不知什么时候,谢青临走到他身后:“好看吗?”
明琛不为所动:“好看。”
“看到她这么拼命的样子,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
“你还真是冷血,跟她一点不像,倒是那个明唐咋咋呼呼地非要来帮忙,这个个性更像她亲弟弟。”谢青临语气淡漠,半点没有因为明琛的回答而生气。
明琛浑身一颤,轻轻转脸:“你想用明唐来刺激我是没用的,明唐从来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有将他视为敌对。”
“你只是觉得他碍手碍脚,所以用计谋让他离你远一点,反正他当时身上的毒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谢青临呼出一口白雾。
明琛:“你为什么不担心?我的雪花不会断的,而她的体力不可能支撑那么久,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跟我说话?”
“跟我未来的小舅子聊一聊,了解一下你作为隐藏反派的感受嘛。”谢青临仿佛在开玩笑,“你是不是痛恨渝州这座城市?因为它当时的不完美,让你本该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个大纰漏,你亲手害死了你的姐姐,这本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明琛背影僵直,但他没有回应。
谢青临继续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这是事实。当初你并没有想让潇潇出事,你只是想利用那件事削弱家里对她的重视,好让他们看见你的存在。可惜了,你没想到在她的心里会将你这个孱弱的弟弟看得这么重,她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就冲出去救你,以至于最后因为轻率轻视而丧命。”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明琛的背影,对方的双肩微微一颤,虽然幅度很小,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谢青临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前两步,“人从来只会被自己亲近的人背叛,这一点她再强大也逃不过。你心里真正怨怼的人是自己吧!所以才想要抹掉这渝州的痕迹,甚至不惜花了十年时间研究这种东西……”
他抬起脸看着半空中还在洋洋洒洒的粉色雪花,那些雪花刚到半空就骤然消失了。
“你真的很聪明,天纵奇才大约就是你这样的了,还好你身体不行,你要是身体很好,或是像明潇潇那样身负绝技,恐怕这个世界都是你的了。”
“我要这个世界干什么……我要的只是被人看到,被她看见。”明琛喃喃自语着。
“她一直都看着你,否则又怎么会不顾一切丝毫没有怀疑地去救你?只因为她爱你,你是她的弟弟,她的家人。”谢青临的措辞变得凌厉起来,“明琛,你还能回忆起来那天她冲进火海救你时的样子吗?你敢记得起来吗?!”
明琛终于忍不住浑身颤抖:“别说了!”
“她送你先离开,自己却永远也回不去了,到死她都以为是白氏母女的好手段,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哪怕一点点。”
谢青临厉声严词,“明琛,你真是个胆小鬼,明明最恨的人是自己,却要将一股窝囊气撒到别人头上,就算你有天纵之才又如何?现在被众人看见的还是她。”
明琛握紧双拳:“是,我本来就比不上她,这一点不需要你提醒。”
“呵呵,你还是不明白呀。按照明潇潇那样冷漠淡然的性子,她从来不是心怀大义的人。她这样拼命,这样不顾一切,无非是为你。”
“为我?”明琛茫然了。
谢青临索性说得更明白一些:“为了你不要一错再错,为了你不要承担更多的罪孽,她才会这么努力。”
明琛瞳仁发紧:“为了我?”
风吹动着她的头发,良久之后,他才从嗓子眼里冒出一句,“其实大可不必,我倒宁愿她狠狠地对我出手……”
“你知道她不会的。”
谢青临想了想,又无不嫉妒地来了句,“她爱你。”
明琛仿佛被雷击中了,他耷拉着脑袋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终于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停不下来。
谢青临见状不妙:“你的药呢?”
明琛压低声音笑着,笑到最后越来越大声,嘴角都是鲜红一片的血丝:“药?我都这样做了,还吃什么药呢?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片朦胧中看着半空里那个逐渐模糊的影子。
闭上眼,他又想起自己年幼时明潇潇带着他到处玩耍的样子。
姐姐……明潇潇是那样喜欢他。
总是护着他,总是守着他,明潇潇的喜欢一如阳光。
温暖炽烈,毫不犹豫。
原来,这十年里他一直怨恨的是自己呀,恨当初那个一念之差的自己,恨所有一切的巧合带走了他唯一的姐姐。
明琛蹲下去,抱住自己,眼前一片发花。
谢青临关切:“喂,你没事吧?你身边那些人呢?”
明琛没搭理他的问题,从怀中递给他一个控制器:“拿去,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