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的很快。
这是必然的,经过一晚上的酝酿发酵,如今的洛杉矶警力系统可以说是草木皆兵,更何况接到的报警电话还是指名道姓与昨晚大混乱有关。短短几分钟,拉响刺耳警笛的交巡警机车便在盘山公路上疾驰,十分钟后,闪烁警灯的大批警车、救护车出现,一刻钟后,两名便衣出现在半山别墅门口。
走在前面的是个穿着白衬衫,高大帅气的白人男子,他身后的是名年轻女子,利落短发,斜跨背包,颇为干练,看起来像是个职场女精英。
fbi……这谁顶得住啊!
别墅侧面山丘树林里,刚退出别墅的唐朝望着热闹异常的别墅门口,一扶前额,很伤脑筋的样子。真特么是人才啊,竟然报警了……
有一说一,这波骚操作唐朝是没想到的,也不可能想到。极地冰河虽然不是纯粹的杀手集团,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地下势力组织,见不得光的。更何况他们昨晚才在洛杉矶市区闹出那么大动静来,定义为恐怖分子也一点都不过分。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敢报警求助……
别的不说,只这强烈到极端的求生,唐朝是服气的。
所以他撤了,不撤不行,警察来的实在太快。倒不是畏惧,他可以坚持杀掉剩余的极地冰河枪手,然后从容突围,最先赶到的那些警察拦不住他的,但那样的话就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扩大问题了……
呼了口气,对着别墅挥挥拳头——加油啊,伙计,开动你的小脑瓜,你一定行的,别让我失望哦!
……
别墅门口,警戒线外亮出证件,“fbi,我是费歇尔-格里森。这是我助理,波西探员。”
“稍等。”负责外围警戒的警员仔细检查完证件后,向一旁同伴点了点头,后者会意走进别墅内通报。
唤作费歇尔的白人男子看着依旧挡在身前、手指轻搭霰弹枪扳机的警员,露出个颇为灿烂的笑容:“嗨,伙计,不用这么紧张,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
瞥了眼,警员无动于衷,依旧警惕扫视四周。讨了个没趣,费歇尔耸耸肩,也就不再搭话。
这也就是体制不同了,虽然借助各种影视剧影响,fbi可以说是声动全球,但实际权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也就是洛杉矶这等大城市,警员能保持公事公办的基本态度。如一些偏僻小镇的治安官,如果fbi探员有表露丝毫傲慢态度的话,不配合、或者喷个狗血淋头都是常有的事。
不一会儿,一名双眼布满血丝的中年黑人警长匆匆走出,伸手,“我是威利-亚尔曼,这片的负责人。”
握了握手,再度介绍了遍,费歇尔敏锐察觉到眼前警长腰间打开的枪套,挑了挑眉:“局面没有控制住?”
“控制住了,嫌犯在门后大厅里,八个,正准备押送上车。哦,我说的是还活着的……”黑人警长将两人领进来,“具体的你们进来看看就知道了,我准备调辆大型皮卡过来,几辆救护车根本不够用。另外,据名嫌犯交待,有个领头的跑了,从后面跑的……”
“等下。”女子探员皱眉打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别墅后面是断崖大海吧?”
“对,我们在二楼阳台发现了速降绳索,就是户外攀岩用的那套工具。不过时间对不上,我们过来的很快,按道理来说应该能发现点什么,但事实是我们并没有在周围海面看到快艇船只,所以判断对方很可能还在附近……你们知道的,这周围地形比较复杂,无法冒然进山搜索,我只能让大伙提高警戒……”
说着走到别墅门口,几人下意识让开道来,几名医护人员和警员合力抬着个冰柜走出,经过时,“等等。”费歇尔忽然抬手叫停,上前一步,打量着冰柜里的尸体,面目发青的躺在厚厚被褥上,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细细端详,“有点眼熟啊……这冰柜哪来的?”
“原来就有的,在二楼,法医说死了有段时间,这天气搁不住,就先抬下来了。”冰柜加上尸体被褥的重量显然不轻,警员喘着粗气简洁解释道。
费歇尔转头看向助理女探员,后者不知道从哪拎出台笔记本电脑,迎着目光点点头,挥手放行。
“刚才说到哪了?哦……正确的决定!威利警长,你做的很棒!”费歇尔毫不吝啬的比起称赞大拇指,随即踏步走进别墅,脚下滞了滞,望着几乎摆满大厅地面的排排尸体,以及后方走道里还在不断搬运的医护人员,“哇——大场面啊!我喜欢……嗯,我的意思是我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时尚感强烈,还有吧台……”
望着千疮百孔的破烂大厅,以及被轰碎成渣的碎木吧台,黑人警长嘴角抽了抽,“我去联系车辆,你们自便。”
“好的。”戴上手套鞋套,“让我们开动吧。”听语气就像是享受大餐,年轻女探员神情不变,似早已见怪不怪,合上笔记本,从包里拎出专业照相机,系带挂在脖子上。
“拉尔夫-莱恩,极地冰河高层,大约在一个多月前入境,一直待在洛杉矶。”
“嗯,刚才想起来了,几年前我们在荷兰见过一面。这场动乱的幕后主使啊,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挂了……”摇摇头,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似惋惜又似幸灾乐祸,随后也就不在意了。
走马观花的在大厅里转了圈,并没有浪费时间去查看那些尸体,没必要,请教已经检查过的专业人士就行了,比如内厅里蹲在尸体旁边作法医打扮的男子,身形消瘦,约莫四十岁左右,乱糟糟头发胡须,鼻梁上架着茶褐色厚若啤酒瓶底的眼镜,看去很有醉心研究、不修边幅的科学家风范。
虽然他研究的事物以及手法多少有点恶心……一把金属镊子探入尸体眉心,很深,晃动手腕,搅啊搅啊,咔咔作响,终于,噗的声提出来,血迹斑斑的镊口夹着个凹瘪变形弹头,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你这混蛋没有被吊销资格证书简直就是对法医界最大的侮辱,你对尸体毫无尊敬!”
消瘦法医闻言转头,看着大步走来的费歇尔,似是熟识,茶褐色镜片下怪眼一翻,毫不客气训斥道:“别拿你从狗血电视剧里看来的那套浅薄认知丢人现眼,尊敬只与品德素养相关,与活人死尸有个屁的关系。我是法医,只需要对真相负责。”
“那真相是什么?”上来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训,费歇尔却恍若没事人般蹲在一旁,抓住重点问道。
“真相就是、你这讨厌鬼终于要死了,哈哈!”顿了下,消瘦法医想到什么畅快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