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咯咯笑了一声,搭配着指甲划在铁门上的杂音,十分刺耳。
躲在窗户后面偷的男人和女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老公,”女人小声惊呼,“我到老怪物的真面目了,他眼珠子好像被挖掉了,好恐怖,久了晚上得做噩梦。”
“我。”男人顿了顿,“还真的是,这么丑,难怪从来不出门。”
听到这里,李景熙怔了怔。
她侧头着正卿。
男人和她对视一眼,眉峰轻轻隆起。
“我想。”她用嘴唇表达。
傅正卿没有坚持,放下了手。
其实他刚才激画师的时候,并没有想要遮挡景熙的视线,抬手是身体自然反应。
李景熙抬起眼皮,终于到了完整的画师。
他一只眼睛闭着,眼皮松弛如破布般,眼周部位伤痕累累,从那扁平的角度出来,他的眼珠被挖走了。
不锈钢金属大门上映射出他扭曲的身形,蓝色印花长衫残留着葡萄汁的痕迹。
脑海里拂过画师年轻时的容貌,一张素净的脸,唇线微抿,举手投足透着冷淡疏离。
眼前这个人确定是画师吗?
或者,画师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不管诡画和《娉婷图》是不是眼前这个人的作品,他站在这里的一幕已经铸造出一副关于生命的悲剧性画作。
“怎么,我丑,怕了?”画师轻蔑地笑了一声。
李景熙垂落眼皮,嘴巴已经老实地说出来:“我见过比你更丑的。”
画师有一瞬间的愣怔。
李景熙的答案显然没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胳膊,拘谨地垂落在身侧。
“小时候,我们那有一个小朋友,他家里着火,整张脸被烧坏,”李景熙顿了顿,“他虽然长得不好,但人非常好。”
“他后来怎么样了?”画师问。
李景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后来,有小孩叫他小怪物、丑八怪,男孩慢慢地变得不爱说话,等她开始懂事的时候,她早就不知道男孩去了哪里。
画师已经猜到了,他抬手捂住眼睛,狰狞地笑起来:“傅玉堂。”
他放下手,用他完好的眼睛盯着傅正卿,“你我被挖掉的眼珠子,再我被打断的手,拜你所赐,我变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你一定很得意吧,因为所有事情都在你掌控之中,在你眼里,我就是你的工具,用完了就扔。”
“互相利用而已,”傅正卿静静地盯着那张扭曲的脸,曈眸里没有丝毫情绪,声音更是冷酷,“你应该庆幸自己有利用价值,否则在你漫长的人生里,所有片段都会像现在一样,毫无存在的意义。”
“价值?”画师收敛了笑容,“什么价值,对你们傅家人有用的,就叫有价值?”
“你提供画,我提供钱,”傅正卿满不在乎地说,“合理买卖,否则你一个北方人,怎么可能在义城有房子。”
“傅玉堂,你老糊涂了吧,”画师说,“我是义城人,从小到大没出过义城,这房子是我该得的。”
李景熙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