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冤枉的委屈不是简单的一瓶水能冲走的,她垂着头,很快又陷入了沉默状态。
耳边却响起邻座温和的声音:“洛城到义城没有直达的火车,只能先坐车到海圣,再转车到义城,需要二十多个小时,”
李景熙顿了顿,“一路上这么颠簸,一定很不舒服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恰如其分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嗯,我刚才想打开窗户透透风,没想到风一吹,就吐出来了。”苏梦兰用力地握着水瓶,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景熙摸了摸包,拿出一个塑料袋:“一会要是再吐,吐这。”
“嗯。”苏梦兰点了点头。
“我也晕车,”前面的短发女孩转过头,手里拿着一片口香糖,“给,吃了口香糖就好多了。”
老师的身子僵了僵,她站起身,朝苏梦兰歉意地笑笑:“抱歉,我没问清楚就开始批评你,请原谅我的鲁莽行为。”
苏梦兰吃惊地站起身,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我这有晕车药。”
“晕车的话眼睛尽量远方,不要近物,我就是用这个办法的。”
车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含满了关心。
李景熙接触过很多人,也遇到过很多棘手的问题,每一次她都需要想一个比较妥帖的方式解决,而且结局未必是好的。
这一次给她的感觉跟任何一次都不太一样。
这群莘莘学子,或许木讷,或许敏感,或许卑微,或许张狂,不同性格幻化成一帧帧色彩艳丽的画面。
而人生中出现的人和事,铭刻在心时珍藏,短暂停留时,也不用遗憾或者迷茫。
因为,年轻的生命,
——他们有着自带的朝气和精气神,
——时时刻刻与世界上的其他生命体描写出一本叫做‘人生’的巨作。
她回过神,才知道校车从宽阔的主干道缓缓进入甘华区,跟义城的繁华区域形成鲜明的对比,外部环境显得老旧灰沉。
到达学校已经晚上九点。
经过刚才那件事后,车里热闹了好一会。
她和苏梦兰很快熟了起来,两个人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巧的是,她和苏梦兰分在同一个宿舍。
宿舍是六人间,她们进去时,里面已经住着三个人。
任含秀、何玲、柳月珊三个人睡在上铺,底下的两张床铺空着。
“学校没我想象的大。”苏梦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整理行李,“我还以为会像电视里那样,有一个气派的大门,独栋的图书馆,一眼望不到头的建筑,说实话,有点失望。”
女孩子之间熟了之后,什么话都能说。
没等李景熙开口,睡在上铺的何玲歪过身子,睥睨着她:“嫌弃的话就别来上,回你们洛城复读去吧。”
苏梦兰整理的动作顿了顿,自知理亏,没吭声。
李景熙正在铺被子,她一眼,说:“先整理床铺,早点睡,明天还要熟悉学校。”
“嗯。”苏梦兰应了一声,开始铺被子。
“咱们学校师资力量挺雄厚,”任含秀对景熙的印象很深刻,她歪着身子着下面,笑着说,“出了好多有名的画家呢。”
柳月珊觑她一眼,扯了扯唇角:“你是想说自己是吧?”
任含秀轻轻握了握拳头,温和地说:“我没说啊。”
“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就办过一次画展、开过一次记者会吗?”何玲拉好被子,阴阳怪气道,“还不知道这个机会是怎么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