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之然已经无心去收破家电,第一次赖床到半晌午,头天夜里一脑子问号基本没睡,把前前后后的问题全都琢磨一遍。
一阵电话声把胡之然吵醒,揉揉眼睛拿过电话看了眼,是一个陌生号码。疑惑的接起来,懒洋洋的喂了一声。
“是胡先生吗?”电话那头随即传来问候声。
胡之然答应了一声,问对方是谁。
“我是曲总的秘书张泽。”张泽的口气非常客气:“我是通知你一声,再过半个月牛角河那边就要开工了。”
胡之然腾一下坐直身体,睡意全消,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快,头天才说起这事,今天上午就办好了?完全不给自己准备的时间。
现在的胡之然,缺钱缺料还缺人,可以说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半个月,时间太紧。胡之然没有丝毫犹豫,赶紧客气的道谢。对方是曲瑾瑜的秘书,宰相门前三品官,怎么客气都不为过。
毕竟只是打了通电话,谢过之后客气的收了线。胡之然揉揉脑袋,看来什么事都要加快节奏才行。
胡之然还不知道曲瑾瑜能给自己弄来多少工程量,想来应该不会太寒酸。这一次,胡之然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自从父亲离世之后母亲就没过一天好日子,曾经的阔太太俨然重新回到起点,变成一个标准的农村妇女。
人从穷到富容易,从金字塔尖上一夜落到底可以想象有多难,心里有多苦,那是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如果没有胡之然母亲八成跟着父亲去了。
胡之然心疼母亲,挣了第一笔钱最少要改善一下母亲的生活。
胡之然立即起身,从破板床下面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大箱子。胡之然已经很久没打开这个皮箱了,从来了废品站这个箱子就一直在床下蒙尘。
箱子打开,整整齐齐的叠放着颇为高档的衣服,另一侧则是几只手表。
曾经的胡家虽然算不上豪门巨富,但也不是泛泛之流。人靠衣装马靠鞍,胡之然就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让自己重新站起来的机会。所以无论之前多困难,这几只手表都在没舍得卖。
换上一身休闲装,戴上一只中档手表,背上小背包,胡之然的气质瞬间有了质的提升。低头看看脚丫子,自嘲的笑了笑。
胡之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理个发然后买双鞋。接着,胡之然就要回一趟宁江。
走过堆满废品的破旧院落,胡之然站到老黄身后。
有个老汉弄来旧冰箱,还有半拖车的废铁。
老黄与老汉扯着嗓子谈着价,脸红脖子粗就像要干仗。
废旧家电老黄愿意收,废旧金属一般不沾手,除非价格太划算有便宜可占。不是老黄不懂行情,而是做不起。
做过废旧生意的人都知道,收破烂真不是小生意,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成本。价格还不稳定,要想挣大钱就要压库存,赌涨。
一旦溢价要么赔得起,要不就等着价格升回来,这就要熬得起。回收旧家电到手比较快,需要周转的资金也就少了很多。
老黄骂骂咧咧老大不情愿的点了几张钞票给老汉,一回头差点被胡之然的一身装扮吓到,眼睛一亮嘴一歪:“你爸爸的,突然整的人模狗样吓唬谁呢?”
胡之然先摆摆手目送老汉离开,随即拍了拍老黄的肩膀:“我可说过,我养你老,穿成这样就是要去发财。”
“得了吧你,我还不了解你,你是想糊弄我兜里的钱,发老子的财。”老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呵呵的。
胡之然笑着离开,甚至没道一声别。虽然搭伙过日子只有半多年的时间,可相互之间非常了解。
看着胡之然的背影,老黄浑浊的老眼有些朦胧:“你小子一定能行。”
坐上去往宁江的巴士,胡之然并没有千舟已过万重山的喜悦,反而距离越近内心越复杂。
宁江,这个生养自己的地方,承载了胡之然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
胡家可以说书香门第。胡启文又赶上好时代,下海潮的第一批人,资产最雄厚的时候几个亿的身家。
胡启文爱好古玩,为此花了很多钱,也有诸多藏品,只不过最后剩下的经过胡之然找人鉴定全是赝品。
当时离开宁江胡之然也心存逃避的想法。
要说起来,胡家没落胡启文病逝,胡之然有推脱不掉的因果关系,如果不是胡之然纨绔作风得罪了人,若不是脑子抽风来了一出英雄救美,胡家可以继续风光下去,胡启文也不会商场失利一病不起。
想到这些,胡之然懊悔,恨自己以前不懂事。
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胡之然握紧了拳头,父亲病逝那段时间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就像幻灯片一样闪过,每个人胡之然都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