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乔国栋感动地接过纸巾,却舍不得用,只混乱地用衣袖擦了擦脸:“我不哭,不给你添麻烦。”
苏楠没再说话,转身看向治疗室。
乔国栋看着她的侧脸,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知道你未必想听,但我还是想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他从跟贺明澜的相识开始,用尽量平静温和的语气把所有事都说了一遍。
苏楠静静站着,始终没有表态。
眼看治疗室的治疗已经结束,助理医生拉开帘子,开始替两位教授脱手术服,乔国栋急了。
他用力地吸了吸鼻涕,稳住情绪,摘下脖子上的玉佛送到苏楠面前:“当年我真的很爱你母亲!这是我母亲去世时留给我的玉佛,让我送给自己喜欢的姑娘。我把它送给你了你母亲,你母亲当年离开的时候就给我留下了这枚玉佛。我一直贴身佩戴,你可以帮我还给她吗?”
苏楠侧眸,只看了一眼就漠然地收回视线:“抱歉,爱莫能助。我愿意听你说你们的关系,不代表我会插手你们的事。如果你想重新送给她,那就当面去。不过,我觉得她不会要。”
当年的定情信物,恐怕只会让现在的贺明澜觉得恶心和愤怒!
就像铁一般的证据,证明她当年的无知和愚蠢!
治疗室的门打开,王茜和苏清华率先走了出来。
乔国栋飞快收起玉佛,激动地迎了上去:“两位教授辛苦!安安怎么样?手术还顺利吗?”
王茜没有说话,视线略过他直接看向了苏楠。
苏清华面带微笑,礼貌地对乔国栋道:“家属放心,治疗非常顺利。但中医不是西医,达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根据病人目前的情况来看,整个治疗会维持一周。期间我们会用营养液帮助病人生存,一周后等她醒来,应该就能看到最终效果了。”
解释得非常清楚,但也泾渭分明,非常生疏。
王茜只等着老伴儿一说完,立刻走到苏楠身边,温柔道:“你怎么过来了?”
面对这样的渣爹,她想楠楠心里一定不好受。
感觉到被宠爱呵护,苏楠浅笑,亲昵地挽住她胳臂:“过来看玫玫,顺便接您和爸下班。”
“那正好,我们一起回家!”苏清华笑着接话头,绕过乔国栋朝着妻子和女儿走去。
看着一家三口说笑着离开,完全将自己当成陌生人,乔国栋心里又酸又悔。
都是自己做下孽!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直走到完全离开乔国栋的视线,王茜才心疼地拍了拍苏楠的手:“怎么?是对爸妈的医术没信心,还是担心他们太难受?”
他们的女儿温柔善良,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苏楠一左一右挽住二老胳臂:“是担心你们太辛苦!因为我和阿越,总要麻烦你们善后,真是抱歉!”
“傻丫头,我们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们分内事。”王茜笑意和煦:“老实说,你真的没有一点点担心?”
苏楠眨眨眼:“如果真要说有那么一点担心,那也只能是担心她不配合治疗,担心会牵连影响到你们。”
“不是担心她忘得不够彻底,一直跟你们纠缠不休?”王茜玩笑道。
苏楠摇头,神色渐渐郑重:“我真心希望她能忘掉过去,接受法律的审判后拥有新的人生。但如果她非要执迷不悟,我也不会害怕。我不会再给她伤害我、伤害阿越,伤害我们一家人的机会!”
她顿了顿,继续道:“当然,如果她能彻底忘掉我、忘掉阿越,那就更好了!毕竟现在阿越是我的,我可不想被任何人觊觎!爸妈,我这样是不是很霸道?”
王茜和老伴儿对视一眼:“霸道好,霸道我们就放心了!我们真怕你会心软!”
“不会,我会守护好我们共同的家!”苏楠浅笑,眉宇间是从容和自信:“今天你们辛苦了!我下午已经让闪送送了很多海城特有的食材去家里,待会儿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
二老默契地异口同声,脸上是慈爱舒展的笑。
夜,静。
苏楠靠坐在床头,指尖缓慢地翻过泛黄的扉页。
娟秀的字体在等下泛着淡淡光泽,字里行间都是那是的贺明澜无助茫然的心酸。
秦斯越推门进来,就看到她拧着眉一脸惆怅。
他心疼地上前,握住她的手:“不用急着一口气看完,慢慢来。”
指尖传来温暖的力道,苏楠笑着拉他坐下:“我没事,并且已经完全冷静。今天在治疗室门口,乔国栋跟我说了很多他们以前的事,我只是想结合日记,分析出真相而已。”
贺明澜的日记感情很细腻,但里面基本上没有名字出现,都是用男性的“他”或者是“那个人”、“那人”之类的代替,所以她也不能仅凭日记还原出所有真相。
秦斯越担心她一个人憋在心里难受,故作好奇道:“是吗?那你分析出什么了?”
“那可多了。”苏楠眉宇舒展:“当年的确是乔国栋欺骗贺女士在先。他们几个人合伙跟外国人做生意,贺女士是他们的翻译。但三十多年前,跟外国人做生意是很敏感的事情,需要非常非常小心。
“乔国栋一直假装单身,贺女士非常爱他。有一次他们的生意出了问题,贺女士甚至想自己替乔国栋顶罪。索性那件事后来不知怎么被邱家知道,邱家动用了很多关系出面摆平。
“也就是那时候,贺女士才知道乔国栋其实早有家室。她是个有本事也要强干脆的人,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乔国栋。可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苏楠翻出日记中其中两行对秦斯越道:“你看这,她写:我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
“你再看这,几天后她又写:没有人支持我,所有人都在反对。但幸运的是,他出现了!我并不是完全孤立无援,我还有一个朋友!”
“前面一个他应该是乔国栋,这后面一个他指的到底是谁呢?根据乔国栋的话,从贺女士离开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他甚至根本找不到她的任何一点消息。”
苏楠秀眉浅蹙,原本以为看完日记就什么都清楚了,结果还是只能看到贺明澜过去那些模糊的轮廓。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他现在的先生,那位罗先生?”秦斯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