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超英吞了吞口水,到底没再抵挡得住饺子的诱惑,就没继续跟她客气。
虽说她家条件还算过去,可这么香的特精粉饺子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家里逢年过节家里包次饺子她妈为了省粮,总是把三等面里掺上大量的玉米面,饺子包出来黄不黄黑不黑的,白菜油渣馅儿,不过就那样也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而宋恩礼这个则是美味中的美味,一口咬下去,面皮精弹爽滑,虽然是素馅儿的,但里面青菜野蘑菇用猪油拌过,比软塌塌的白菜油渣馅儿更香,香得她嚼都不愿细嚼,一口气连吞好几个。
“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香的饺子呢,红旗姐你这手艺姐夫真是有福气。”杨超英吃了个半饱就没好意思继续吃下去,正准备把盖子盖回去,突然摇摇晃晃跑过来一约莫四五岁穿着破旧开裆裤的小男孩,脏兮兮的爪子在一下伸到饭盒里。
“咣当”一声,饭盒打翻在地,小男孩直接趴在地上吃了起来。
“嘿,这是谁家的娃!”杨超英气急,俯身去捡那饭盒,把掉在地上的饺子捡起来往里装,小男孩看她抢食,扒着她胳膊上去就是一口!
“啊——”杨超英吃痛,下意识把那小男孩甩开,小男孩一下跌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哪个小逼崽子欺负我们家娃儿!”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疯跑过来,补得面目全非的老土布罩衫下一双木瓜左甩右甩,一下把杨超英推回座位上,“小表子你找死呢!”
宋恩礼挡到杨超英跟前,虽然看上去比对方纤细,但气势上却是一点不弱,“你这人没毛病吧,你家孩子上来就拿我们饭盒里的饺子吃,还把我朋友给咬伤,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倒好上来就恶人先告状,是觉得火车上没有乘警还是咋地!”
只可惜对方压根听不明白啥乘警不乘警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娃儿被人欺负了。
中年妇女看看宋恩礼的衣着,骂骂咧咧的把自家摔倒在地的娃拎起来,顺势在地上捡了几个饺子揣自己兜里,“吃你几个饺子咋了,咱人民群众要团结知道不,还是城里人呢,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我看你们这俩赔钱货就是眼红我儿子是个男娃,缺了大德了,生儿子没屁眼!”
宋恩礼听她说话就想起一人来,这臭不要脸莫名其妙的思维逻辑简直与郑艳丽如出一辙!
这年头果然盛产奇葩。
“咋回事咋回事?”乘务长与乘警很快赶到。
中年妇女也搞不清楚这些穿着制服的人到底是干啥的,只瞧着挺了不得的样子,立马抱着孩子就开始哭了起来,“这俩小婊子打我的娃,她们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啊,主席同志都说劳动人民最光荣,可怜我八辈儿老贫农却遭人白眼……”
“你骂谁婊子?”杨超英气得从座位上弹起来,抄起小桌上的饭盒就欲往她头上砸,得亏宋恩礼拦得及时。
宋恩礼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跟乘警乘务长讲了一遍,顺便把杨超英被咬伤的胳膊拽到众人面前,“大伙儿刚才都看着呢,谁是谁非群众的眼睛雪亮,别跟我说孩子小不懂事,当娘的早干啥去了?我告诉你,今天这饺子和这医药费你必须得赔!”
中年妇女听说要赔钱,抱着娃直挺挺往过道一躺,鼻涕泡吹得老大,“哎呦我的天嘞,没天理了啊,这年头真是不给咱劳动人民活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