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五郎高烧惊厥,两眼紧闭,小脸通红,不用药是不行了。
大郎二郎急得直掉泪,眼巴巴地瞧着叶兰舟,等她拿主意。
阴风冷雨从窗子的破洞倒灌进来,寒意直往骨子里逼。
叶兰舟打了个哆嗦,吩咐大郎二郎照顾好弟弟妹妹,她背起背篓,拿上铲子,钻入风雨中。
原主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叶兰舟深一脚浅一脚,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进山。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长着草药的山坡。
淋了半天雨,头晕目眩,浑身发抖,腿脚发软,随时都有可能栽下去。
叶兰舟咬着舌尖,用刺痛感逼自己打起精神。
如果找不到药,五郎绝对挺不过今晚。
她屏息凝视,伏低身子,在一片茂密的杂草中,努力辨认可以用于退烧的药草。
忽然,有哎哎嗷嗷的叫声传来,叶兰舟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大片杂草被压倒,滚出一道明显的印子,有人从山坡上滚下来。
“他娘的!嘶——”
一道满含痛苦的叫骂。
叶兰舟不假思索地踩着野草走过去,查看那人的伤势。
那是个少年,最多不过二十岁模样,浑身湿透,头发结成一绺一绺的,糊的满脸都是,满身泥渍草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见有人过来,少年抹了把脸,“噗噗噗”地吐出一嘴泥水草叶子,挑着眼尾上下打量叶兰舟。
面黄肌瘦,活像棵干瘪豆芽,眼睛倒是又黑又亮,还算有些神采。
叶兰舟也在打量他。
浓密的剑眉英气十足,睡凤眼半开半合,下垂的眼尾自带一股子慵懒,鼻梁挺直,微薄的唇瓣红润精致。
是个很好看的少年郎。
“看什么看?再看大爷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少年凶狠地瞪着叶兰舟,睡凤眼里的威慑力,还不如他手里抓着的那条金线白花蛇。
叶兰舟嗤的一声笑了:“你把那条蛇给我,我就救你。”
少年轻蔑地讥笑:“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用得着你救?”
叶兰舟也不跟他抬杠,往树干上一靠,抄着两手,一脸淡定。
“看什么看!”少年暴躁地大叫。
“等你死了,我拿了蛇就走。”叶兰舟的语气云淡风轻。
“你!”少年梗了梗,却一直坐着没动弹。
叶兰舟没搭理他,在草丛里翻翻找找,薅了一把草药,塞进嘴里嚼碎。
“我是大夫。”
她指指少年的脚踝,被泥水草浆染得处处斑驳的袜子,还能看出血迹在缓缓扩大。
“被金线白花蛇咬伤,要是没有解药,不出一个时辰,全村都得去你家吃饭。”
少年一噎,哑口无言。
叶兰舟蹲下身子,把他的绑腿解开,袜子往下撸,露出伤口。
少年凶巴巴地瞪着她,一脸不情愿。
叶兰舟一边敷药,一边小声嘟哝:“这谁家熊孩子?一点儿礼貌都没有,欠收拾!”
“你说谁熊孩子?谁没礼貌?谁欠收拾?”少年气得心口疼,磨着后槽牙呛声。
叶兰舟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将手里剩下的药草扔给他。
“自个儿嚼吧嚼吧咽了,有点苦,忍着点儿。”
少年气笑了:“男子汉大丈夫,怕苦?呵!”
他将药草一股脑儿塞进嘴里,恶狠狠地盯着叶兰舟用力咀嚼。
下一秒,俊气的五官皱成一团。
“咳咳咳……”
叶兰舟没忍住,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
“脸疼不?”
“你!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