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为外婆的这一位长辈口音极糯,氤氲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温柔气息。
“……”陈酒酒没有开口,歪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长辈。
如今她已经十四岁,从去信到现在,中间如何也隔了十多年的时间,到现在才回信,这始终让陈酒酒的心里头有一个疙瘩。
外祖母仿佛是知晓陈酒酒的心理,她长长叹了口气,眼神痴痴地看着面前和女儿有着九分相信的陈酒酒,神情里头忍不住带上了一些萎靡:“都怪外婆不好,这么多年都不曾想着过来看一看。”
“小姐,”那老仆妇也上了马车,说话的时候带着些许的无奈:“这几年,老太爷也一直能收到从陈府来的信。他当年说是断亲之后一直也在后悔着,想要等夫人低头。”
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中间阴差阳错,竟是天人相隔。
“不可能。”陈酒酒下意识就说道了:“娘走了这么多年了,那个人也不知晓娘到底是从……怎么可能一直有信过来?”
说到了这里,老夫人却是老泪纵横:“那孩子,竟是如此倔强!来之前,我们已然打听清楚了,那孩子知晓自己时日不多,特意写了数十份的信,每年都托人给家里头送过去了。”
“这么多年了,若不是……”老夫人也是责怪自己怎么就这么粗心,怎么就想不着去看自己的女儿一眼,才让自己的外孙女儿受了这么多苦。
陈酒酒很快便知晓了,大概是送信的人出了岔子,而外祖母家里头的人一直在等着娘报平安。
时日过去了半个多月,还没有同往年一般来报平安,方才是找了人来查了查这中间的曲折。
只是这么一查之下……老夫人已经是迫不及待便带着人过来,想要接走自己唯一这个外孙女儿。她心里头还再发酸发涩,又想到了外头那个玩坏撤人口口声声说着这陈府只得了外头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个小姐,心里头知晓陈酒酒这几年怕也是过得不好,便提了出来:“好孩子,让外祖母好好看一看你。”
“外祖母想到你回江南,你看可好?”她好不容易止了哭,问话的时候充满了小心。
阿园下意识就抓紧了陈酒酒的手。
妹妹才认了三两天的功夫,亲香了也不过这么几日,难道便要……
“当然,只是接你过去住几日。若你是喜欢这儿,外祖母也让人送你回来。”老夫人想着和自己天人相隔的女儿,又是忍不住落了泪。
陈酒酒面对面前的老夫人,哪儿还有不答应的。
“外祖母,酒酒愿意的。”她轻声说道。
老夫人心里头松了口气儿,又转头去看向了一同上来的:“听闻咱们家酒酒受了你不少的照顾,来,孩子,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她说着,从自己的胳膊上退下来了一只碧绿色的暖玉镯子来,二话不说就戴在了阿园的手上。
阿园光是看着便能感觉到了手上镯子的贵重,她正想说什么,老夫人便又说了一句:“没事的。你愿意帮我们家酒酒一手,便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情了。”
陈酒酒轻声说道:“外祖母,这是我的嫂嫂。如今我便同嫂嫂住在一起。”
“都是自家人。”老夫人便又总结了一句。
阿园无奈,只能接受了老夫人的礼物:“多谢老夫人。”
“同酒酒一般,喊我一声外祖母便是了。”老夫人的态度和蔼。
陈酒酒好不容易才得了个亲的亲人,自然是腻在了老夫人的身边不肯离开了。
老夫人在这地儿暂时没买园子,阿园倒是王府有地儿,不如老夫人暂住几日。
她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当即便答应了入住王府。至于那本是同老夫人一起来的奴仆,她尚且有其余的事儿要去做,自然便是先离开了马车,去处置别的事情了。
陈酒酒知道,多半是要替她娘出头。
她犹豫了一下,便也不去打听这那一头的消息,跟着刚认到的外祖母便能一同回了王家。
只是方才到了王家,陈酒酒便看到了李氏脸上神采飞扬,几下就走到了陈酒酒的身边:“酒酒回来了?诶,敢问这一位是……”
“外祖母,这是我娘。”陈酒酒立即到了里头说道:“娘,这是我的外祖母。”
陈酒酒说完了,方才觉察到了这话语之间的矛盾。
她纠结了一下,终究是没继续说话,只看着两个人。
李氏和老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虽是有几分陌生,可神情却并没有紧张。
在往里头走之时,李氏忽然一拍脑袋,冲着陈酒酒道:“你看我这记性,怎么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儿?酒酒,来,娘同你说一说这后头发生的事儿。”
“那玩意儿,他如今怕是完蛋了。”李氏想到了陈父的态度,便只觉得恶心,说话的时候也是丝毫不客气:“县令判下来了,嫁妆马上就让还回来。这几年的花用也全都得吐出来。”
“他这么多年以来,吃的用的都被记了下来,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没这么容易凑齐呢。”李氏说道。
陈酒酒想到了今日白氏和陈怜儿在银楼里头拍银票的爽快劲儿,便又是说道:“她们俩这几年怕也是花用的不少。”
“说到这个事情,”李氏皱着眉头,忍不住想到了白氏看着样子实在有一些熟悉:“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白氏……我以前仿佛是在哪儿看到过的。”
李氏的话也引起了老夫人的注意:“她的那个女儿,和谁样貌也有几分仿佛。”
只是一时半会儿,几个人都是扒拉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仿佛已经是年代很久远的事情了,一时之间想要记起来可能并没有那么容易。ap。zx。r
可又仿佛是一种呼之欲出的熟悉,那一种感觉怎么说都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