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吧。”陆正南突然开腔,低沉的嗓音在胸腔里震荡。
三人回到书房后,她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丁助理,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赵树立马会意,应了一句:“是,少奶奶。”
等到赵树离开书房,她走到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将房门紧紧地关上,弯下腰蹲在他的轮椅前面。
“正南,你是不是想要查出以前那些事情的真相?不管是你无意识中杀的人,还是被人陷害的。”
她的表情异常的凝重,似乎每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憋在嗓子眼的那口气,也慢慢地吐了出来。
陆正南绷直了唇线,顿了几秒,从齿缝中蹦出三个字:“自然想。”
“如果你的腿和眼睛都好了,是不是有助于早日查到真相?”
言毕,她觉得心湖的平静被风吹乱,漾着一圈圈酸涩的味道,漂亮的眉头蹙得更紧。
“是。”他毫不迟疑地作答,醇厚的嗓音压得低沉。
这个肯定的回答,对于她来说可谓喜忧参半,胸腔里仿佛有什么堆积着沉甸甸的。
她望向男人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想象着他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这个世界,该会是个什么样子。
“正南,如果有人愿意捐献眼角膜,你一定要接受。”
她说这话时,嘴巴一阵发苦。
“好。”他的语言精练,磁性又浑厚的声音就像浓醇的酒,满溢着男人绅士又阳刚的味道。
“至于你的腿,我可以帮你按摩,让你早日站起来。”她故意说得云淡风轻,眼睛里却渐渐积聚了雾气。
陆正南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熨烫了似的,有温温的暖流淌过,磁实的嗓音染上了说不出来的情韵。
“梦雨,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的语调温柔到了极致,尾声磁性的上扬而起,“我说过,你找到真爱可以随时走。”
然而,最后那句话刚一出口,他就感到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大掌不由自主得收紧。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她努力克制着心头即将失控的苦楚,将双眼瞪得溜圆,仿佛这样就把泪水硬生生逼回去。
陆正南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沉声说:“什么问题?”
“如果你找到真爱了,会跟我离婚吗?”
说出“离婚”二字时,她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荒凉的寸草不生。洁白的牙齿用力咬着下嘴唇,似乎唇的疼痛能让她忽略掉心头的殇意。
与此同时,男人顿觉心头一紧,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拉锯着他的神经,难以名状的凄凉之意深深笼罩着他。
梦雨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莫非她到现在还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不!”他否定得异常坚决,顿了几秒,从唇间溢出这句很清晰的话来,“在我陆正南的字典里,签了的合约只有履行,没有违约!既然娶了你,不管我以后如何,只要你不离开我,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男人的回答让她又惊又喜,犹如在湖心投下一枚巨大的石子,溅起无数的涟漪。她只觉心脏悬空着,脚下微微漂浮。方才暂停跳动的心脏,再次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陆正南不会离开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
她将这句话反反复复默念了几十遍,不知不觉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滑落。
这二十多年来,只有陆正南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疼惜和保护,尽己所能为给她带来幸福而努力,给予她一个丈夫应有的关心和爱护,他远比那些身体健康却心肠歹毒的人更值得她珍惜。
她怕陆正南发现自己哭了,紧紧地捂住嘴巴,深吸了几口气,悄悄抹掉滚落在脸上的泪痕,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嗓子。
“梦雨,你不舒服么?”陆正南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急忙关切地问道。
“没事的,我一直忘了喝水,嗓子有点儿干而已。”她清淡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沙哑。
为了不让他担心,她硬生生地干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问他:“那你看到我之后,发现我很丑或者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用行动回答你。”
“啊?”
她还没来得及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男人微凉的唇就覆了下来。
一瞬间,她的心里如同热油炸开,连脸上都被染上了灼人的温度,酥麻的颤栗感让她无所适从。
整个世界都像是安静的,只有他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