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缭绕,雾气朦胧,七八月的天气,风雨来得很急,祁王府的马车急匆匆的驶入北门,守城官早已躲在城墙角落避雨,见到祁王府的马车并未阻拦。
萧砚山的马车停在了上京城最大的红粉之地,华灯初上,夜晚的烟雨楼灯红酒绿,靡靡之音乱人耳。
姜意暖是等萧砚山走下马车后,裴景书将马车停到侧门窄巷后,才走下马车,而云舒此刻正撑着伞站在巷中,雨幕下不知道站了多久,见姜意暖下床,赶紧走过去。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云舒没想到祁王殿下看着很凶却挺仗义,果然把自家小姐囫囵个的送了回去,她哭哭唧唧的又湿了眼眶,却极力忍住没掉下来。
“放心吧,没事,咱们赶紧回府,免得大家担心。”
姜意暖脚上没力气,只好一深一浅往前走,街上到处是搜查的官兵,她们刚走到中街,就被宋家军拦住,等查问过后,得知是姜府小姐,那为首的小将军片刻不敢耽误,忙派人去传讯。
幸而阿兄跟宋家二郎同行搜查,得知中街有人见到姜意暖,也顾不得许多,当街快马扬鞭,径直赶了过来。
“姜姑娘,你这是去哪里弄得如此狼狈?”
宋泽熠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声音依旧流水溅玉,只是没了往日的文质彬彬。
“是呀,你这丫头,知道上京城多少人在找你,到底又跑去哪里玩?”
阿兄看着如此狼狈的妹妹也没过多责怪姜意暖,事发突然,他们找人都是骑马而行,根本没命人备车,他弯腰伸手,稳稳将人捞在身后。
“云舒,去找飞宇牵一匹马。”
他朝着身后扬了扬下巴,话音刚落,不等云舒开口,飞宇便机敏的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顿时牵着马递给了云舒。
姜府的丫鬟,也就只有姜意暖身边的云舒跟云清有如此殊荣,当年阿兄从军营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一匹温顺漂亮的枣红马,姜意暖学习马术是姜珣教的,云清跟云舒的马术也是相当惊人的好。
“宋兄,今日多谢你们帮忙找人,大恩不言谢,如今姜府正乱,就不耽搁时间了,我们先回府,来日再登门道谢。”
阿兄向来直来直往的性子,他知道家中阿娘她们早就等得心焦如焚,阿爹本来想跟着一道再寻人,听闻老夫人急得病倒,忙回府安顿,眼下既然找到了妹妹,自然要赶紧回府。
“你们先忙。”宋泽熠点头称是,再抬眼审视姜意暖时,多了几分温润:“姜小妹的腿有些跛,赶紧找个大夫看看。”
他还想说明日把家中药效不错的紫荆活血膏送过去,没想到话还未完,姜府的人便急匆匆的扬尘而去。
回到姜府,家中长辈都在前厅等着,见姜意暖被姜珣搀扶着走进门,也是面带焦急,他们当然知道事情并非如姜府对外说的贪玩晚归那么简单。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姜府的车夫被人当胸一剑毙命,姜府的马车又是在下午便疾驰出了城门,姜家姑娘带着伤在晚上归府。
纵然姜府三缄其口,却也难保姜意暖闺誉。
再说姜父回府便将城外后山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姜夫人,如今明摆着的事情,纵然他们姜家有气,却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好孩子,你如何脱身的?”阿娘坐在绣凳上,瞧着自家姑娘早已血迹斑驳的脚裸,说不心疼是假话。
姜意暖如实道:
“祁王殿下救了我,只是碍于女儿的闺誉,不敢直接将人送回姜府,其实在后山车内,女儿早就看见太子殿下的模样,他想娶凌家姑娘,却拿我名节做筏。”
“小妹,你都瞧见当时情形,怎么当时没站出来呢?”阿兄气得面色铁青,他后悔当日挥拳的时候尚且留了几分气力,苦恼往后再没机会再对太子萧策挥拳头。
亏得他当初瞧着太子对自家妹子情深似海,原来一切都只是假象,不过是为了让姜家兵权不要旁落,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件事只有家里人知晓便好,不管太子殿下如何行事,暖暖都要记得,那日后山你并不在场。”
姜父哀叹连连,齐大非偶,自古皆如是,他早就该明白如今太子还需要姜家军为他卖命,若他江山稳固,恐怕根本没把姜府放在眼底,这门亲事可惜在文帝那边挂了名号,如此一来,他们不想嫁女儿,也得嫁。
幸好他这闺女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若今夜她在后山现身,恐怕太子更会以名节之损,到处宣言,那样一来,太子娶姜家女便是宅心仁厚,太子娶凌家女便是天命所归,果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姜意暖在家养伤的第二日,青芜郡主一大清早便登门来探望,带来的补品伤药差点堆成了小山。
看着床榻边上坐着的青芜郡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啼,姜意暖觉得自己并非是伤了脚,有点病入膏亡,不治之症的样子。
“暖暖,你不知道,若你真出了危险,我肯定是一辈子都不得安心的,当时若我知晓有歹人想要对你不利,我就该送你回府。”
“听说歹人把你掳走带出城啦,幸好你没有事,听说后山还出了一档子事。”
青芜郡主捏着嗓子,鬼鬼祟祟的扫了一眼姜意暖的卧室,见没旁人在,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出口。
“听闻后山的破旧房子里,有个被掳走的女子被人下了药,还被叫花子给玷污了去,楼兰质子拓跋讳乾还把那女子买回来当家妓,幸好他把那女子买回府,否则这件事当真说不清楚。”
青芜郡主拍了拍胸脯,委实松口气,毕竟这上京城没什么秘密可言,昨晚发生的事,今晨就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这些事,你是听谁说的?”姜意暖问的淡然如水,内心却如明镜一般,这是有人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