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插诨打科时辰过得飞快,拓跋讳乾冷眼瞧着姜意暖吃了两块桂花糕,等她再取第三块时,直接把整盘桂花糕都端的远远的,知晓她是肚子饿了,便命人张罗一桌饭菜,打算小酌一番。
席间,姜意暖瞧着对面的拓跋讳乾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玉骨扇,她错愕:“你那玉骨扇不是给了太子么?”
她亲眼看见拓跋讳乾把脏污破损的玉骨扇递给了太子,怎么转眼间又从他怀中抽出另一把玉骨扇,质地极其相似,只是他手上这把扇子显得更加剔透,日光照射下,更加莹莹发光。
“一万两,我也算彻底把太子殿下得罪惨了。”拓跋讳乾苦笑卖惨,反正他也没打算去讨好梁朝太子萧策,这些年混迹上京,他早就看出这当朝太子看似精明强干,却不及祁王萧砚山铁血铁腕。
两相取舍,他得罪太子殿下是早晚的事。
“何止是得罪,萧策心胸狭窄,你一个小小的质子,又是活在异国他乡的都城之中,本想在上京城休养生息躲避追杀,没想到躲得过初一,没躲过十五,又被太子给盯上。”
姜意暖掩唇而笑,知晓他是个从不肯吃亏的性子,敢当众戏耍太子,自然是想好了万全之策,又是也没着急。
“诶嘿,我这得罪人到底是为谁,真是没良心。”拓跋讳乾被姜意暖这话气乐,当时若不是见她被欺负,他怎么会抛头露面徒惹麻烦。
“依我之见,你在上京城还是得想办法找个朝中权臣傍身,有空多打听打听这朝中哪位总兵阁老家的千金还未婚配,最好是太子无法奈何的人。”
姜意暖瞧着拓跋讳乾那张厌世脸,笑着打趣他:“记住我的人,别碰。”他天生一张媚态横生的脸,可惜托生个男人,若是个女娇娘,那祸国殃民指日可待。
无奈,拓跋讳乾默默倒完茶,心想自己到底在这姑奶奶眼中是有多风流成性,防他跟防贼似的。
“你那个婚约,照我看,太子恐怕早就动了退婚的念头,今儿你都撞见他陪着你那顾表妹逛街,再过两日恐怕就是凌家姑娘一起赏花骑马,花前月下喽。”
拓跋讳乾端起茶喝了一口,优哉游哉的反唇相讥,他算是瞧出来了,屡次给太子阵营的人下套,如今这算盘珠子都打到太子身上,眼瞅着一个天命石,就能验出萧策的真心,怕是那真心抠出来也没二两重。
“退了,也不嫁你,你还是赶紧去翻你的花名册去吧,不过你这万府的匾额还是撤了吧,到时候提亲媒人都找不到你住所。”
姜意暖掩唇而笑,她跟拓跋讳乾私下里总能互相刺几句,插混逗趣倒也从没红过面皮。
“我母亲姓万,从前游历山河为了方便就化名万子胤,子胤是我的小字,其实除却我楼兰王子的身份,倒也没什么是骗你的事。”
他揣思片刻,如实说道。
不到一息光景,九万急匆匆走进门,饭菜早就摆在花厅,刚巧姜意暖确实清晨便没有吃东西,加之拓跋讳乾盛情难却,两人又去花厅小酌。
席间,拓跋讳乾琢磨着把自己的前生今世都和盘托出,毕竟对于他而言姜意暖是不同于旁人的,他不想丢了这个朋友。
“我父亲有五子,我排行老五,他最疼太子,当太子哥哥出生不到一个月就被册封太子,二哥三哥靠着皇贵妃的母族同样可以无拘无束的生活,四哥虽然母妃早逝,却有个战功彪炳的外祖父,皇上最喜欢的是四哥。”
拓跋讳乾语气沉暗下来,一双清透好看的琉璃目都带着几分哀愁:
“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漠视的那个,只因为我的母妃是个外邦进贡的姬妾,怀了我以后,日子并没有过得多富足,我从小到大已经够老实听话,可惜父皇还是不喜欢我,连正眼都没瞧过我。”
姜意暖淡然的抬眸看着拓跋讳乾,想要出口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以为苦读诗书,苦练武功能让父皇多一分宠爱,自从太子哥哥夭折后,兄弟之间的皇位之争愈演愈烈,尤其是四哥,他拿捏不了其他人,便想着要将我除去,纵然我无意争储,在他们眼中依旧是眼中钉肉中刺,连送来梁朝当质子竟还不满足。”
拓跋讳乾冷笑着自嘲道:“可笑吧,我一个敌国质子最后竟然要来到异国他乡寻求保护,父皇临走前唯一对我说的话便是要在这上京城找个架势显贵的女子联姻。”
听到这里,姜意暖彻底明白,她放下碗筷,若有所思地说道:“此刻朝中局势纷乱,文帝跟太子最忌惮的还是祁王萧砚山,不若你走走他的门路?”
拓跋讳乾:“……”
听到这个名字的九万也长长久久的沉默,那祁王萧砚山出了名的冷面无情,得罪他倒是分分钟,却没听说这祁王殿下跟谁走得近。
“早知道你是拓跋讳乾,就不该把凌雪落刻在天命石上。”
姜意暖泄气,当时她找人做这事的时候还是月余前,若非消息差点没送出,差点便坏了大事。
拓跋讳乾不敢置信地瞧着姜意暖,一脸你在跟我开玩笑呢吧的神色,显然没把凌太傅家的嫡女看在眼中。
“姑奶奶,您赶紧吃完饭,就尽早离开万府,免得到最后被人发现你行踪,再赖上我。”他捻了捻眉心,总觉得他这身份拆穿的不是时候。
他一定是闲得蛋疼才会跟这没心没肺的人谈起家中往事,从头到尾没听见这人安慰一句,明明冰雪聪明的人,却总给他指昏招,渐渐失去耐性的拓跋讳乾捻着眉心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