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从来都不是小问题,尤其是对长久的生意来说,从来都是极需要重视的问题。
而在眼下,可供选择的不多。
首先是家中土黄色的陶土酱缸,因为长期使用的缘故,已经多出一个豁口,且被无数次的酱料,渲染的黝黑发亮,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臭味,甚至于不放酱料,也有臭味产生,颇有种后世茶养茶壶,养的时间长了,不放茶叶也有茶香的意思,只是这玩意散发的是臭味,丝毫没有香味可言。
趁着母亲订锅具的功夫,王方仔细思索了两天,顺带带人打听了一下各类容器的价格。
土陶类的容器最为便宜,每个只需要三文,量大的话可以降价,两文钱左右就可以购买。
再好点就是可以绘制图案的彩陶,以及多了一层釉的釉陶。
再往上就是各式各样的瓷器,这东西就不要想了,价格死贵死贵,说不定比香菇都贵,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
至于其他的,葫芦,囊,木桶等等,实在不太习惯,选了半天,终于决定下来,竹筒,类似于竹筒饭的竹筒。
这玩意价格便宜,制作简单,只要有点木工手艺的人就可以做到,甚至于普通人看上两眼,也能轻易制作。
王方所做的类型和普通的不同,早先他打算镶刻出螺纹痕迹,包装吗,怎么精细怎么来。
后来发现太过麻烦,打制一枚竹筒只需要几分钟时间,打磨螺纹却需要一个小时,还极易损坏。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使用木工中的错扣技术,就是下面的竹筒打出槽,上面的竹盖打出突起,到时候拧动一下就能卡住,拧动一下就能打开。
专门弄出盖子,倒不是为了防漏,只是简单的美观以及遮蔽杂物,否则的话千里迢迢跑出去卖了打开一看虫子树叶落了一地,估计还没买呢,顾客都吃不下了。
包装的问题顺利解决,却遭遇到另一个人际关系上的问题。
按说这样的木工手艺只要随便找个农人就能打造,却始终绕不过何家二伯这个巨大的门槛。
按说自己家二伯就有这个手艺,却偏要去找外人帮忙,这样的事情一经传扬出去,不但二伯的脸上过不去,就连村中的族人都会说闲话,例如何花家嫌弃二伯的傻子了,害怕老二的傻子拖累了等等。
作为一个地道的农村人,生活在古代的宗族社会,不可避免的要考虑名声的问题,兄友弟恭是一个很严重的词汇,要是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能亲近团结,那也怪不得别人欺负自己。
而且一旦名声坏了之后,不单单对王方所在的一房有影响,甚至于对整个何家老宅来说都有影响,到时候外人谈论起何家老宅的第一印象,绝不是何花这一房有多么奸诈,更多的则是何家老宅有多么的勾心斗角。
作为一个试图融入这个社会的现代人,王方可不愿走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假如那样的话,还不如不挣钱,安安稳稳的当个农人好了。
不过以二伯对自己的态度,王方很难相信他会同意自己的请求,答应帮自己制作竹筒的想法。
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个问题交给母亲,却没想母亲毫不在意,摸着王方的头颅道:“你呀,你呀,小小年纪心眼不少,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你二伯这种人,找他做事干嘛说那么清楚,只要告诉他需要竹筒就行。”
说着,母亲施施然的去找二伯商量竹筒的问题,一点没把二伯的意见放在眼里。
从身后看着母亲的背影,王方始终觉得这是个问题,母亲对二伯的态度太过随意,她可能不知道,对内心柔弱的人来说,这样不说明原因就随意指使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不过眼下,实在没工夫担心二伯的自尊问题,因为第一锅的酱料已经出炉。
纵然有着后世的经验,他也不保证自己做的酱料就一定好吃,口味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经过长期摸索,才能得出一个较为合理的配比。
更何况眼下的王方根本不打算做后世那种酱料,毕竟其中蕴含的油料太过浓厚,对自己这个还没起步的小本生意来说,成本过于高昂。
并且王方也不确定现在的古代人能不能接受后世的饮食文化,毕竟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谁也不能保证其中有没有口味问题。
例如眼下的古代人由于油盐的稀少,根本没机会食用油大的食物,从某种程度来说,颇有种和后世韩国日本类似的感觉,其次是盐的使用,放在古代的民间,一顿饭加点盐就已经非常奢侈,很多人甚至好几天都不吃盐。
类似于后世白毛女的故事绝不少见,有很多穷苦人家的百姓因为买不起盐的缘故,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
这倒不是王方危言耸听,从古代的贩盐运动就可以看出一二,穷人或者富商们为了贩私盐想尽一切办法,颇有种后世毒贩的风采,假如没有十倍百倍的利润,很难让人如此去拼,这也能从某一方面看出,古代的盐价绝不低廉。
而在眼下,单纯的香菇酱自然不可能投入太大的成本,否则的话利润空间会是一个问题,存在的市场也是一个问题。
正想着呢,第一锅酱料已经出炉,这是一种不同于古代的酿制方法,真要说起来,颇有种类似后世红烧肉的做法。
加油,加香料,加剁碎的香菇,爆炒之后,加盐,花椒,芝麻等调味料,最后再加入碾碎的豆料,麦粉等等。
总之这是一种以淀粉为主的糊糊状物质,酱油上色后黝黑发亮,看起来和大酱类似,闻起来却有股独特的清香。
做好之后,王方尝了一口道:“糊了。”
再尝一口:“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