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不是把她父亲带来了,而是把她基因锁的启动人带来了啊。
听到基因锁三个字的时候,蓝嘉年眉心拧了拧,越仁在一旁,如火般艳丽的红唇紧紧抿了起来,尽管她在酒馆里和人胡吹海侃的时候,也曾经表露过对那些贵族女眷的不齿。
也曾经幸灾乐祸地说过,真想看看她们基因锁启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那种基因崩溃的痛苦是什么效果,那种能让委员会也只能说成是家族遗传病的,来自于还在娘胎里时就经历基因改造,是什么样子。
但此刻,越仁却是有些紧张,有些不忍。
她以前总对贵族女眷不齿,鄙夷她们活得像个物件一样。但真正看到苏瑶这样的女孩儿,年纪轻轻的要和既定的命运作斗争,越仁才真正看到了这会是有多艰难的一条路。
也不是那些活得像物件一样的女人不愿反抗,而是这条路太难走了,而她们从小在象牙塔一样精美的笼子里,早已经在日复一日的豢养里养废了翅膀,没有了挣扎和飞翔的力量。
“动手吧。”苏满冷笑一声,转眸对苏源说。
苏源很沉默,一直一语不发,表情看上去是一种漠然麻木的无动于衷。
他似乎对金玉兰和苏满并没有多亲近,但对苏瑶,似乎也没有什么感情,表情里并没有任何起伏,自然也不存在什么不忍。
苏瑶对他根本就没抱有什么幻想。
她曾经预想过无数次,作为一个烙着基因锁的人,自己可能要面临的基因崩溃,究竟是怎样的痛苦?她不是被多精细养大的孩子,甚至有时候养得还挺糙的,姚谦锻炼她的时候,也没少有受伤的情况出现。
所以,会有多痛苦?比肩膀脱臼的时候要痛苦吗?比肌肉扭转的时候要痛苦吗?比肋骨骨折要痛苦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还好,也不是不能忍,苏瑶自认是对痛觉比较迟钝的,相对比较能忍痛的人。
但直到真正感觉到了那痛,苏瑶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所以为,有多天真。
那是甚至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其剧烈程度,会让人觉得,好像浑身四肢百骸,所有的细胞,都被碾成了小小的微尘。
那种疼痛是蔓延开来的,并不是一瞬间炸开,而像是先丢下了一颗小小的,小小的火星,然后很快就燎燃开一片,再不断不断扩大。宛如整个人都要被碾碎被烧尽被凌迟拆骨扒皮抽筋。
并且,是没有停息的,这种疼痛从开始到顶点,便不会再落下,不会有什么缓解来给人以喘息的时间,没有,就持续在最痛的时刻。觉得自己仿佛连人都不能算了。
无论是苏满和金玉兰,还是跟过来准备看热闹的苏莹,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瑶看,眼神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期盼,像是在等着她宛如困兽一般尖叫嘶吼,等着她跪地求饶。
有时候有的人心理是相当诡异病态的,越是看惯了素来骄傲的人,就越想看到她跪地求饶卑如尘埃的样子。
但苏瑶却并未让他们如愿,她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垂头站着,就和先前一模一样,安静伫立。
只有越仁站在她旁边,所以能感觉到她先前有着非常不明显的浑身一震。蓝嘉年挡在她身前,则是能感觉到她在某瞬间,原本只是轻轻捏着他后腰衣边的手指,陡然用了几分猛力,手指攥着那单薄的布料,因为用力而有些发抖。
但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她很痛,她在受苦。
越仁觉得自己一时间有些呼吸不畅,看着这个十八岁的少女隐忍的模样,真是会于心不忍。
越仁侧目看了蓝嘉年一眼,蓝嘉年眸色很深,他冷冷扫了苏满他们一眼,用一种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而后勾起嘴角挑起个邪气的笑。
“这就完了?不是说我的人是你们的族女么?我听说你们贵族基因锁启动起来很嚣张的,无人能扛得住那种痛苦。祝你们那位族女好运吧,她要是鸟悄的被痛死在哪个不知名的旮旯里,可就一了百了了。”
蓝嘉年的笑落在苏满他们眼里,甚至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就是那种。。。。。。第四区的贫民对第一区的贵族有着嫉愤的恶意,若是看到那些贵族老爷们遭罪,烂泥里打滚的贫民们当然会有的幸灾乐祸。
“好了,我最后说一次。现在,都从我酒馆前滚开,不然下一次就不会只削一块肉了。”
蓝嘉年这话声音刚落,旁边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
声线是磁性的低沉,带着些许嘲弄,起伏不大地说道,“姓蓝的,你可真是脾气越来越好了啊。被人连家门都围上了还能在这儿侃侃而谈呢?”
声音至,血雾冲天而起。紧接着是刀入鞘时的噌一声金属声,很有质感。
下一秒,在人群最后一排的那一队家族猎人身形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