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朱婕妤吗?”沈宸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这应是除了家宴以外,本王第一次与婕妤相见。”
朱兰依垂眸眼睫微敛,“不错,原以为王爷对我这个人没什么印象的。”
她依旧是身着一身颜色浅淡的衣衫,长发里簪了两根不起眼的玉石银簪,甚是素净,只不过眸光里少了几分往日伪装出来的胆小怕事,即便脸色略白皙了些,也不像从前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了。
甚至可以说同她昔日在人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宸卿从前倒是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婕妤,不过后来见她经常出现在温映寒左右,便对这人有了几分印象,今日她会出现在这里,可见这个人的心思。
沈宸卿眼尾微挑,意味深长地环视着周围的僻静,“偷听本王交谈,就不怕得知了不得了的事,今日有来无回吗?”
朱兰依淡淡勾唇,“嫔妾今日既然敢过来,便是有把握的。王爷也需要一个像嫔妾这样的人不是吗?正如您所说的,上一颗棋子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柳茹馨是蠢,才会在她面前露了马脚,让她发现蛛丝马迹暗中跟踪她来了这里。
柔弱无疑是最好的伪装,所有人都不曾将她放在过眼里,甚至下意识地便会放松了警惕。没有人会注意她一个小小的婕妤。
后宫的人想要活下去都得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朱兰依从一入宫起就知道她需要先依附在一个人身边。
她给过贵妃机会,可是贵妃心高气傲,以她的家势连那道门都没能踏进去。皇后清冷淡漠,不与任何人接近。原以为要另想办法了,皇后却刚好失忆了,加之贵妃心急,前前后后给了她足够多的机会。
现在细数起来,在她之上的已不剩几位嫔妃了。朱兰依知道,她可以出手了。
“王爷应该从一开始便选我的,不然现在早已经事成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嫔妾可以先替王爷解决了眼前的烦扰,以表我的诚意。”
“哦?那么婕妤说说,本王有什么烦扰?”
朱兰依抬眸,视线沿着朱红色的宫墙朝远处望了望。
“柳茹馨。”她淡淡地收回了眸光,唇边上扬,“留下她终究是个祸患不是吗?”
沈宸卿笑了笑,“你要知道,本王想除掉她,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嫔妾知道王爷的本事,只是王爷不想物尽其用吗?”
“你能替本王做什么?”沈宸卿舔了舔唇,显然比刚刚又添了几分兴致。
朱兰依眼睫轻轻动了动,“嫔妾能做的事情很多,眼下只是一个开始。嫔妾想同王爷做一场交易,我们各取所需。”
“说来听听。”
“淑妃是得死,不过得用她的死,彻底掩盖王爷做过的事。想来王爷出现在皇后面前并不方便吧?”
沈宸卿眸色微深,“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不是第一次跟踪她了
吧?”
他倒是未怒,反而勾唇笑了笑,“既然是交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嫔妾说了,这只是个开始。不过嫔妾先向王爷表示诚意了,也希望王爷能让嫔妾看一看您的实力。”
她眼尾一挑,“嫔位如何?”
沈宸卿笑了,“你想要的只是晋升?”
朱兰依微微摇头,声音甚是云淡风轻“不过暂且一提罢了。想看看王爷的实力。”
“你还真是大胆,敢在本王面前这样说话。”
“若无胆量,嫔妾今日也不敢出现。”
“好。”沈宸卿手中的折扇蓦然收拢,“三日为期。”
朱兰依抬眸望上他的视线,“不用三日,两日足矣。”
……
清晨的林萦殿,空气格外清新。太阳还未高高升起。夏虫鸣啼。
温映寒侧坐在软榻上,一手扶着信纸,另一只手缓缓写下整齐娟秀的字迹。这封信是写给温承修的,那日她已与贺远谈过,对方表示,如果可以,愿意舍弃现在这份差事。
少年时相识的人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绝情的话说得够多了,他也没有半点想要纠缠于她的意思。与其见面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如趁早规避,贺远想得很清楚,他不会怪她,但也不想再见面了。
就当是为了各自好。
温映寒答应了可以将他调离行宫的事,近来行宫的安全一直交由了温承修负责,想来这样小的人员调动,温承修那边还是很容易完成的。以皇后之命虽然也可以做一些安排,但终究是太过声张,不如温承修来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芸夏端了盏茶进来,“娘娘还未写完?”
温映寒点点头,抬手揉了揉额角,“想着写一次信便顺便报个平安什么的,一不小心便写多了。”
空气间添了些花草茶的芳香,精神莫名舒缓了不少。温映寒垂眸望着手中的信纸,正想着该怎样结尾,头部忽然由内刺痛了一下。
温映寒微微蹙眉。
“娘娘怎么了?”
身边是芸夏关切的声音。那痛感转瞬即逝,仿佛一切方才只是一场恍惚间的错觉,温映寒轻轻捏了捏眉心,“无事,许是一直低着头,有些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