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映寒在沈文茵宫中待了一个下午,两人多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聊得尽兴便容易忘记了时辰,最后还是芸夏忍不住进来提醒了,温映寒才发觉现下竟已到了傍晚,再不离开便要错过了同沈凌渊约定的时间了。
最终温映寒到底是未来得及回林萦殿重新梳妆换件衣裳,轿辇从华怡殿直接被抬到了承和宫。晚膳是早已备下了的,王德禄轻轻掩了门朝静立在另一侧的芸夏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至一边。
王德禄低声开口道“皇后娘娘这是同皇上和好如初了?”他下午的时候没有随圣驾去河畔而是留在了承和宫里处理事务,对在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
回忆起昨日皇后娘娘同皇上争吵时的场景和事后皇上离开时的神色,王德禄至今觉得心有余悸。
皇上越是沉默不语,他心里便越没有底。
尤其是夜深时分沈凌渊问他皇后是否睡下的时候,他明知道说了实话皇上要生气,却还得硬着头皮开口,不敢犯那欺君之罪。
这皇后娘娘怎么就不能等等皇上再睡呢?
王德禄束手无策,一颗心紧紧揪着,忍不住暗自腹诽,将这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好几遍。
昨天在御前伺候了一晚上,王德禄觉得他的白头发都比从前多生出来好几根了。
芸夏是没经历他昨天晚上的惶恐,她笑盈盈地说道“正是呢,下午皇上同皇后娘娘在船上见了一面,靠岸时我见皇后娘娘将手搭在了皇上手中,被皇上扶着下了船,便知他们是和好了。”
她微微朝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这不,刚从长公主那儿出来,晚上就来了承和宫。此番也多亏长公主相助。”
王德禄忙不迭地点头,他自然听说了是长公主下午忽然前来,告知了皇上,皇后娘娘的去向。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皇上和皇后娘娘可别像从前一样了。”
从前那是什么日子,他们两个都知道。
芸夏回眸轻轻望了望,“不会的。”
……
夏夜悄然而至,承和宫内灯火通明。用过晚膳温映寒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陪着沈凌渊批了一会儿折子,便先行回去更衣洗漱,待到沈凌渊过来时,她已经手撑着侧脸窝在软榻上看书了。
暖黄色的烛光经过灯罩的过滤,只留下了更柔和的光线。
温映寒抬眸看见沈凌渊进来了,朝他轻轻笑了笑。
好看的桃花眸甚是清澈潋滟,沈凌渊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陪她坐到了软榻上。
“皇上的折子都批完了?”温映寒望着他那件深色暗纹织锦缎的寝衣明知故问道。
沈凌渊从喉间低低地“嗯”了一声,将人圈在了自己和小桌之间,“怎么不去床上休息?”
温映寒眸子轻轻动了动,如实开口“臣妾去床上怕睡着了,想等一等皇上。”
哪有就寝时皇上还未来皇后就先睡着了的道理,偏偏这种事她还不小心做过很多次了,这一回温映寒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提前睡着了,从一进寝殿开始,便避着那张床远远的。
“往后困了便先睡,不必等朕,”沈凌渊薄唇轻勾,垂眸去望她手里握着的书,“在看些什么?”
温映寒微微捻了捻书页,“从皇上的书架子上随意取的,没想到挺好看的。”她本是无聊拿了本书打发时间,却不知那书架子上的书是沈凌渊特意给她备着的,都是依照她的喜好,她读了自然会喜欢。
负责煎药的小宫女端了个青花瓷的碗进来,里面盛着黑漆漆的药汁,正是张御医给温映寒开来调理身子的那副。
小宫女显然是常年侍奉在御前的,极懂规矩,将东西放下行了礼,便立刻退了出去,整个过程一直低着头,甚是仔细。
温映寒回眸望了望沈凌渊,欲言又止。这药昨日她已经喝过一回了,今天她还特意吩咐了芸夏不必去煎药,没想到沈凌渊竟早已命人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