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夏绕过屏风送了温承修出去。搜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网门外的轿辇早已准备周全,四个小太监分立在轿辇四角,其中一个撩开了轿帘,只等着温承修走过来。
殿外的天色已近黄昏,暮霭沉沉堆积在太阳将落的地方,西面的云雾里染上了些许暖黄色的光晕。
温承修停了下来,琥珀色的眸子微沉,回眸深深地望了一眼身后的德坤宫。
红漆的宫墙延绵至两端,宫殿之外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可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在。
清清冷冷,也总是只有她一个人在。
跟在他身后的芸夏停下脚步,不解地抬眸望向眼前的人,“温大人?”
温承修顿了顿,薄唇轻轻动了动“照顾好你家娘娘。”
芸夏一怔,随即认真地行了一礼,“大人放心,奴婢等定尽心竭力。”
“回去吧,殿里无人。”
腰间环佩声起,温承修收了视线,回身大步走向早已经备好的轿辇,藏青色江崖海水狮纹的官服在上轿的那一刻微微收了收,琥珀色的眼睛里已褪下刚刚的温沉,抬眸间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锐气尽显。
前朝那些账,也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
芸夏回去复命的时候,刚好看见温映寒垂眸站在古琴边。
纤长的手指似是漫不经心地轻触在琴弦上,指尖轻压,脑海里却像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娘娘?”
温映寒回身看了一眼刚刚走进来的芸夏,眸间的神色微微敛了敛,“已经送走了吗?”
芸夏福了福身,“嗯,温大人已经上了轿子,小福子找来的人稳当,脚程快,这回子估摸着离宫门已经不远了。”
“那就好。”温映寒缓缓地应了一句,抬手松开了指尖。
芸夏担心她忙了一整日这会儿会觉得疲倦,轻轻开口道“奴婢服侍娘娘更衣吧,离晚膳还有半个多时辰,娘娘先去里间休息一会儿,躺一躺也是好的。”
温映寒知道她在关心自己,想来晚上她多半便是自己待在寝殿里了,换一件宽松些的衣裳也无妨。
“更衣的事去叫明夏来吧,”她声音温和,好看的桃花眸里带着点淡淡的暖意,“有点想喝你亲手沏的牛乳茶了。”
芸夏笑了笑,“奴婢这就去。”
温映寒回身撩开了珠帘,走向内殿的方向。温承修跟她说了很多她之前不知道的细节,尚有不少值得深思。
天色渐晚,屋内显得有些暗淡。明夏默默地走进来先是点亮了寝殿里的几盏灯火,而后将细烛熄了放在到一边,取了件宽松的月白色常服过来。
温映寒缓缓坐到花梨木的梳妆台前,抬手自己取下了两根比较好卸下来的发簪。
“还是奴婢来吧。”明夏接过她手里的金玉簪子放到梳妆台上,而后轻轻摘下那最后余下的步摇,抬手替她将挽了一整日的长发松开。
墨色的长发微垂到腰迹,明夏拿了木梳微微梳了梳,那原本带着些弧度的长发即刻柔顺了起来。
温映寒若有所思地捻了捻身前的玉簪,蓦地开口道“明夏,我有一事要问你。”
明夏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镜中的温映寒。
温映寒顿了顿,细眉微微蹙了蹙,“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太后近来去佛寺祈福了。”
明夏继续了手里的动作,“是,先前娘娘问太后去向的时候说的。”
温映寒还记得那次,那是她失忆醒来后不久,想到宫中规矩本该去向太后请安时问的。不过太后不在宫中,请安的事便也一并免了。
温映寒眼眸微微动了动,“太后出宫是什么时候的事?”
明夏拿着木梳沉吟了片刻,“应是年后,出了正月,是二月的事情了。”
“娘娘是在思虑太后回宫的事吗?”她又补了一句,“太后静心礼佛恐怕还要在宫外住上一段时间呢。”
温映寒微微摇摇头,“没什么,随口一问而已。”
明夏重新替她梳了梳发尾的地方,垂眸认真望着她的发梢,“是大公子跟您说了些什么吗?”
明夏是从镇北侯府出去的,依照习惯,还是唤了温承修为大公子。温映寒打量了一下镜中的她,垂下视线轻轻捻了捻手指,“哥哥常年征战在外,知道的不多,倒也没说些什么值得注意的旧事。”
“若是能让娘娘早日恢复记忆就好了。”明夏放下木梳,回身去寻刚刚找出来的那套衣服。
温映寒望着镜中的自己。若是真的能想起来些什么便好了。
……
换好了常服,温映寒又在软榻上饮了盏牛乳茶。明夏进来回禀说看见御膳房的人送晚膳来了,她这才起身朝偏殿的方向走去。谁知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芸夏将食盒里的菜色一道一道地摆在桌子上,朝身旁端来碗筷的小宫女,开口道“天气热了,怎么御膳房的厨子也越发怠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