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多少有些怪责的意味,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爸几乎没什么联系。”
钱医生又点点头,这回没再继续往下问。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文件来递给我,“你先看一下,然后我再详细跟你说明一下你爸的情况,还有手术风险什么的。”
我把《知情同意书》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您不用说了,我直接签字。”
《知情同意书》的内容很详尽,基本上我想了解的东西里头都有写。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爸如今只能通过换肾来续命,这份同意书,我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并没有别的选择。
“……好。”医生递给我一支笔,我按照他的要求,在所有需要签字的地方都签上了我自己的名字。
“我要提醒你的是——”他把同意书收进抽屉,一脸严肃地说:“并不是说换了肾你爸的病就能好,术后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治疗,同时也需要你们家属的配合。不管你们家庭有什么矛盾,我希望你能够放下一切心结,在这段时间内好好地照顾他。”
莫名其妙被医生一顿教训,我在无语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我知道了。”我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
出办公室之前,我又瞄了一圈。
这里头坐着的医生年纪都不小,唯一一个看起来与瞿耀差不多大的女医生,右手的无名指上已经有了一枚戒指。
——之前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遇见的那一位,应该不在这里。
也是,否则瞿耀哪能这么镇定。
这一层都是肾内科,但是以电梯间为界,分成了“肾内科1”和“肾内科2”两个科室。
那女医生既然不在“肾内科1”,就肯定是在隔壁。
反正我爸还得在这儿住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有机会溜过去“逮”住她。
也不急于这一时。
“那个……”担心再度与那女医生偶遇,这会儿我与瞿耀说话还刻意保持了距离,“你有给我爸捐肾的那个好心人的家属信息吗?我想当面向他们道谢。”
不能见到捐献者本人,令我十分遗憾。
如果可能,在与他的家属见面以后,我还希望去祭拜一下他。
毕竟……他可以算是我爸的“救命恩人”——这个说法真的一点也没有夸张。
“没有。”瞿耀回答得斩钉截铁,“这事儿不用你提,我一开始就问过了医生。医生帮忙联系了捐献者家属,结果他们拒绝了我的要求。”
“啊?”我有点沮丧,“为什么啊?”
“他们只想安安静静地料理家人的后事,不想被人打扰。”瞿耀也很无奈。
“那好吧。”我自然是要尊重人家的选择。
“去看叔叔吗?”去乘电梯要路过病房区,瞿耀顺势问我,“还是直接回家?”
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虚,但来都来了,要一眼不看,好像又说不过去。
于是我跟着瞿耀,在病房外头,隔着门上的玻璃偷偷地看了一眼。
我爸在吊水,旁边陪着的是他那个假侄子。
两个人都没说话,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进去?”瞿耀扬起下巴,指了指病房里。
“不进去了。”我摇头,“我跟我爸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决,我怕他一提那事儿我又得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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