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我不是不难过的。
可跟我爸的死亡比起来,这个显然更容易接受一些。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对姜州的感激真心实意。
正如他所说,倘若以后我爸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再次去世,我可能会自责一辈子。
“明天我想去一趟医院。”我对瞿耀说。
这个选择题对我来说,只有一个答案。
瞿耀看姜州,姜州仿佛早已料到我会这么说,“明天你陪她去医院,多带几个人。”
瞿耀很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做个检查而已,又不用出去一天。”姜州不以为然。
“那行,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你在家等着就行,别自个儿往外头跑。”瞿耀嘱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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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耀走后,我仍想着我爸的事。
我问姜州:“我爸是整过容了么?怎么整张脸都不一样了?”
“是。”姜州这会儿什么都不瞒我了,我一问他就老实回答:“叔叔身上的皮肤被大面积烧伤,他不想让你们认出来,干脆就换了一张脸。其实不仅仅是脸,他身上很多地方也做了植皮。”
我曾采访过许多烧伤患者,亲眼见识过他们的惨状。
当他们的身体换上我爸的脸——或许那还称不上是“脸”,我只想一想,眼泪就要流下来。
姜州抽了张纸递给我。
“都过去了。医生说了,叔叔恢复得挺好。”他的声音温柔,眼里有些不忍,“你这个样子……我都不敢再跟你说叔叔的病情了。”
我立刻揩干眼泪,吸吸鼻子,“我没事。”
姜州怔了两秒,忽的笑眯了眼。他抬手抚上我的发顶,轻声说:“故作坚强。”
我拉下他的手,倔强地否认:“我才没有!”
姜州点头,“嗯,你没有。”
那阴阳怪气的模样让我恨得牙痒痒。
我一张嘴,咬住了他的虎口。
其实咬得不重,但还是留下了两排浅浅的牙印。
姜州看了眼牙印,又看向我,问:“好受了些么?”
他的表情那么真挚,没有丁点开玩笑的成分在其中。
我鼻子一酸,眼前又是模糊一片。
“怎么这么爱哭啊你。”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不然——”他把左手递到我的嘴边,“再让你咬一口?”
我哭得更加厉害,像是被人打开了体内的某个开关,眼泪跟泄洪似的往外涌。
到了最后,我甚至都分不清我是为什么而哭,只眼睁睁地看着姜州手忙脚乱地不停帮我擦眼泪。
我哭得累了,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姜州在打电话。
他冷沉的声音响起在我的头顶:“不见?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不见?”
那头似乎是瞿耀:“不清楚。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说,元旦前的一个星期她就没去上学,家长说是出了水痘在家休息。”
起初我听得懵懵懂懂,后来联系起他们早上的谈话才反应过来:他们这说的,大概是言良那个手下的女儿。
果然如姜州所料想的那样,她出了事。
所以言良那手下才会突然反水。
“去她家里看过了吗?”姜州的声音更冷了一些。
“去过了,家里没人。也问了同一层的邻居,他们说很久没看到那一家有人出入了。她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录像里,是12月23号的早上。老师证实她那天去过学校,并且第二天就发了水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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