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他睡得很香。
或许是太累,他甚至还有点打呼。
我的羽绒服不知道被谁脱了,搭在我昨晚坐过的椅子靠背上。
我把衣服穿好,走到陪护床边,摸上姜州的额头。
他的体温仍比正常人要高,却不怎么烫,应该是打完针后有所好转。
我欣慰地拿开手,却见姜州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随即掀开了眼皮。
四目相对,我有些尴尬,他的眸子里则全是懵懂——缓了一会儿才恢复清明。
“早。”他启唇,也不知道是因为刚醒还是生病,声音依旧沙哑。
“早。”我站直了身体,若无其事地问他:“今天方叔叔回来吗?”
“他明天回来。”姜州撑着上身坐起来。
陪护床不比病房,没法摇起床头,我连忙上手扶了一把,让他能够坐得更舒适些。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们昨天到医院都快四点。
这么算下来,我俩睡得还真不久。
“饿吗?”我问他。
姜州摇头,“我胃里的粥还没完全消化。”
——果然瞿耀给他买的是粥。
我却饿了。
昨天我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就赶回来,后面心里揣着事没什么胃口倒也不觉得饿,这会儿大概是精神放松了,身体的其他感觉就回来了。
“要不你再睡一会儿?我下去买点吃的。”我见姜州脸色仍不大好,提议道。
姜州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说:“好。”
我开门的时候,听见他问:“你……还会回来的吧?”
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我不自觉地将门把手握紧了一些,以抑制心底蓦地涌上来的酸涩。
“嗯。”我不回头地应道,随即拉开门出去。
虽然姜州说不饿,我还是给他买了碗馄饨。
回到病房,我发现来了个“不速之客”。
可仔细想想,和她比起来,我才更像是“不速之客”。
——起码她是姜州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我什么都不是。
我记着瞿耀对我的叮嘱,于是在看到秦卿的下一秒扭头就走。
——我不能给她把脏水泼到我和姜州身上的机会。
我把两碗馄饨寄放在护士站,去公共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再回来拿馄饨的时候,就听到姜州病房里传来尖细又凄厉的哭声。
“要不是你,我会被那么多人关注吗!我的一举一动会时刻被人盯着吗!”
“我跟你在一起以后,哪个资源是顺利拿下来了的?全都一波三折,最后还被换角!”
“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给我!让我安安心心地当个主持人!起码我不会被黑得这么惨!”
“我不会跟你结婚的!你又穷又残,除了一张脸以外,没有一点优势。你以为,我当初真的是看上了你这张脸?要不是知道你是方仲生的儿子,是未来的千行集团总裁,你以为我会放下身段主动去搭理你?”
秦卿大概是被逼到了绝境,才会亲手撕开自己戴了许久的面具,将真相赤裸裸、血淋淋地呈现在姜州眼前。
我听不见姜州的应答,不知道是他音量太小,还是压根就没有做声。
秦卿的声音很快又响起:“这周之内你要是不把那六百万还给我,咱们俩就法庭见吧!”
,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