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萧睁开眼,眼中明明是惺忪未醒的睡意,神情却带着十足十的机警,他盯着他,问,"做什么?"
华子俊道,"给你再抹一次药,我这药是我们华府百年来的老字号了,天下没有第二家,饭前抹一次,睡前抹一次,保准让你明天起来后脸上一点淤伤都没了。"
段萧撑着手臂坐起来,看一眼旁边的宋繁花,这才眉头微挑看向华子俊。"这么神奇的药,一夜就能治好?"
华子俊笑道,"当然,你不看我姓什么。"
段萧道,"姓华,有什么讲究?"
华子俊还没接腔,宋繁花就道,"华陀后人。"
段萧顿时失笑,他看着华子俊,一脸认真地说,"忘了这等渊源。"他又看着那药,问,"云苏那里你去了没有?"
华子俊道,"还没,这药就一瓶,祖制的,量不多,我先给你抹,再给他抹。"
段萧闻言就掀开被子,整了整衣服,背手又理了理头发,拉住宋繁花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就去王爷那里一起抹,这么珍贵的药,还是当着大家的面用比较好。"
华子俊一愣。
宋繁花被段萧拉着往外走,走出堂屋的门。段萧对她侧耳道,"等会儿你亲自给我抹,气死那个云苏。"
宋繁花无语翻白眼儿,"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段萧伸手就给她一记脑瓜,"等你哪天站在我如今这个立场了再来说这种话,幼稚?"他冷哼,"还有更幼稚的呢,对待情敌,这种越幼稚的把戏越能戳他心,不信你等会儿试试。"
宋繁花一脸敬佩地问,"你天生就这么腹黑的吗?"
段萧轻笑,不知是谦虚还是自夸,出声说,"玩弄权术大概是天生的,对付情敌,那是随时随地不用想就能知道怎么做的事儿,这不叫天生,叫本能。"
宋繁花捂着嘴偷乐,听他左一句情敌右一句情敌,她怎么就那般想笑呢。
段萧见她笑了,气的伸手就对她的脑袋拍了一下,"你还笑,不是你惹的债,我现在怎么能那么愁。"说罢,瞪她一眼,"等我解决了这事儿,回头有你受的。"
宋繁花摸摸头。满脸无辜地道,"又不是我要惹的。"
段萧才不听这话,总归因为她,他得防火防狼防云苏,前方战线还没消停,后方又有灾,这灾还不是小灾,指不定一不溜神,他这一生最为珍贵的宝贝就被别人给半道窃了。
段萧轻哼一声,拽了宋繁花的手就往前走。
华子俊跟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其实他听到了段萧与宋繁花的对话,但他没打算对云苏讲,能看到云苏吃瘪,这好像是人生中的奇迹,既是奇迹,谁不愿意看?
三人来到玉楼,也到了吃饭的点,几乎所有人都聚拢来了,云苏坐在最上首,左右两边立着倾心和弥月,秦暮雪挨着他右边的位置坐着,杜莞丝和韩廖坐在同一个方向的椅子里,椅子中间夹了一个方桌,姚宴江与裴津、武光三人坐在另一面,椅子与椅子之间也夹着方桌,林新竹出来了。面色不再虚白,有华子俊在这里,他就是受到再大的刀伤也恢复的很快,只一天一夜,他已经恢复的七八成了,林新竹坐在韩廖的后面,林哲涛不在。
宋繁花走进来,看到林新竹,漂亮清澈的眼睛微微一眯。
林新竹没看她,只看向她身边的段萧,今天云苏对林新竹说了,那天伤他的人,是段萧,林新竹看着段萧,目光又冷又沉,可他没动。
段萧看到了他投来的视线,分文不惊,只拉着宋繁花的手,往离云苏最近的那两个空椅子里去坐,坐下去之后大腿搭在二腿上,对华子俊道,"你先给王爷用药吧,我不着急。"
云苏看一眼段萧与宋繁花牵在一起的手,明明是坐在椅子里了,那牵着的手还没松,他脸上不显,可心里已经是极度不舒服了。他面无表情地接话,"将军来者是客,还是你先。"
段萧这次不推辞了,笑道,"也好。"他对华子俊说,"药瓶给我。"
华子俊看他一眼,知道他要故意给云苏添堵,也不阻止,掏了药瓶就递给他,段萧接过来,又转手递给宋繁花,轻柔地道,"你给我抹。"
宋繁花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也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给他难堪,只得接了药,又打开瓶盖,往手中倒了一些药粉,侧过身,给他认认真真地上药。
段萧笑着看着她,伸手扶住她的腰,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宋繁花在无人的地方用眼神瞪他,意思是,不要太过分。
段萧越发过分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众人纷纷移开目光,姚宴江气的都想将段萧赶出去,韩廖斜挑眉峰,暗道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了?华子俊不动声色,尽职尽责地站在一边,裴津和武光别开头,杜莞丝一边恼着段萧一边担忧地看向云苏,秦暮雪挑了挑眉,颇为玩味地打量起了段萧,云苏沉默地垂着眼,从他这个视线看过去,他能清晰地看到宋繁花温情漂亮的样子,还有她那白皙柔嫩的手落在段萧脸上抹药的样子,他有多少个夜晚渴望着那双手能落在自己身上,可此刻,她当着他的面对别的男人亲昵至此,云苏气息陡地阴沉,但他没发怒,他心底冷冷地想,你们现在让本王有多痛苦,本王就让你们未来有多痛苦。
云苏转开脸,眼不见为净。
宋繁花给段萧抹完药,见药都被皮肤吸收了,她才收回手。
段萧很舍不得放开她,就算不是气云苏,他也想抱着她,但大厅里这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他是不舍得让宋繁花那么美好的一面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瞧了去的,遂松开手。
宋繁花将药瓶还给华子俊,华子俊接过来,走到云苏面前,要给他抹药,云苏看着秦暮雪,对她说,"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