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玩味挑眉,看一眼她白皙的手臂,"本宫没种过地,倒是不知种田的丫头皮肤能这么白的?"
冬青垂在两侧的手微微一紧。
云程却道,"无所谓。"他慢慢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那折扇是玉石所做,在他一截一截把玩的时候会发出轻微的脆响,那脆响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出,张弛有力,伴着他不温不热的腔调,缓缓溢出,"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从进入太子府开始,你就只有一个身份。"他睨她一眼,折扇倏的一下合拢并入后背,他弯下腰来,用指尖托起冬青的下巴,笑问,"生是太子府的人,死是太子府的鬼,明白?"
冬青僵硬着下巴点头,"明白。"
云程摸摸她的脸,"乖。"
冬青心里一阵恶寒,面上却不敢表露,惶惶恐地咽了嗯喉咙。
云程松开她,又坐回了软椅里,"咱们的状元郎说喜欢你,你真是好福气,本宫送了他那么多女人他都看不上,可见。他虽然极聪明,看女人的眼光却不咋滴。"云程啧啧两声,忽然出声,"来人!"
很快的门外传来一个嬷嬷的声音,"太子!"
云程道,"进来给她验身。"
冬青脸色一白,那门忽的一下被人打开,冬青看着那个身材高大又肥胖的嬷嬷进来,吓的尖叫。
云程蹙眉,"鬼叫什么!状元郎说睡过了你,本宫总得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只是给你验身而已,又不是破你身,你鬼哭狼嚎个什么劲!"
冬青心想,我是黄花大闺女,你要验我身不是等于破我身?我能不鬼哭狼嚎?
可能是她的叫声确实太凄惨,那嬷嬷都听的不由一怔。
云程冷狠道,"验。"
嬷嬷说,"太子不避一下吗?"
云程邪恶冷笑,"本宫看着。"
冬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白来形容了,她在嬷嬷往近前走,刚好挡住云程视线的时候嗖的一下站起来冲出门外,冲出门外她就疯狂的跑,边跑边大声尖叫,可恨的是这个时候太子府的宾客都散了,不然,她尖叫的声音必然会被那些宾客听见,到时候对太子不满的人党必然要参上一本。
冬青跑着跑着腰上就一紧,她吓了一跳,尖叫声越发刺耳。
温千叶浓眉一蹙。耳膜都要被她震碎了,他冷道,"是我。"
冬青一听这声音,扭头就将他抱住,"太子要杀我。"
温千叶眼一寒。
云程一路追出来,听到这话,他哼道,"本宫什么时候要杀你了?"
冬青抱着温千叶哭个不停。
温千叶适时地表现出心疼,抱着她千哄万哄,终于把她哄的不哭了,他才抬头问云程,"太子对她做了什么?"
云程抿唇,"什么都没做。"
温千叶垂了垂眸,"那下官先带她离开了,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
云程眯眯眼,点头。
温千叶向他退身行礼,然后带着冬青离开,等上了马车,温千叶将她松开,拧着声音问,"他刚对你做什么了?"
冬青道,"他喊个嬷嬷来验我身。"
温千叶气息一沉。
冬青道,"这事儿不能这么办啊,你不能把我拉下水。"
温千叶冷笑,"如果不是段萧嘱咐我,一旦发现你的踪迹就想尽办法把你弄到身边,你以为我愿意理你?"
冬青一愣,"段萧?"
温千叶闭眼哼道,"你得感谢你们六小姐找了这么一个夫君,不然,谁管你死活。"
冬青惊问,"你与段萧认识?"
温千叶冷笑,却不再搭理她,靠在车窗上浅寐去了。
冬青却心如擂鼓,那天她被那个男人掳走后就装入了麻袋,那麻袋透风透气却不透光,她一直不知道她被掳到了哪里,只知道与她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女子,她那个时候很想知道她家小姐有没有在,可平时里,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她们都没机会离开那个麻袋,是以,她也看不到别人长的什么样,而且一路上,随了一开始的颠簸外,后来都不再颠簸过,偶尔会闻到海腥气,应该是在船上,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那船靠了岸,又颠簸一阵子,装她的麻袋打开了,入目的就是这座宅坻了。
那个时候与她一起掳掠来的女子很多,有一些要逃跑的,被当下打死投进了乱葬岗,有一些不听话的,后来再也没看见过,是生是死冬青也不知道。一开始她也受了很多罪,时常被鞭打。后来她学乖了,听话了,便不再挨打,再后来她就被带到了外人面前。那个时候她很庆幸,庆幸那么多的女子里并没有她家小姐,再后来,她就遇到了温千叶,她一度以为他是她的贵人,因为他帮她脱离了苦海。
可如今听来,这个贵人并不是上天赐的,而是段萧安排的。
冬青心想,这个六姑爷着实不错呢。
如此一来她就越发的自在舒坦了,毕竟一开始她觉得温千叶是恩人贵人大好人,现在呢,他是自家人。
冬青笑眯了眼,等到了状元府,她一蹦一跳地跑进了府里头。
温千叶慢条斯理地下来,也没管她,只抬头看了看天色,朝书房里走,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将门推开,推开后就看到角落的窗边坐了一人,那人黑衣裹身,面色沉毅,隐于黑暗中的脸薄冷如刀。
温千叶笑道,"来的挺早。"
段萧道,"你倒是晚了,是云程又留你谈话了?"
温千叶挑挑眉。走进书房里头,不点腊,也不燃油灯,借着昏暗的月色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眯眼道,"不是找我谈话,是找了冬青。"
段萧咦一声,"云程找她谈什么话?"
温千叶抿抿嘴,实在是不想说,他沉吟一会儿,慢腾腾地道,"验身。"
段萧一愣,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他轻咳一声,笑道,"这倒有趣了啊,云程怎么会突然……"段萧顿顿,看着他,"你与云程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