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曼曼等几人歇了口气后,继续沿着暗河往出。
封羽在后边不禁心驰神往,白曼曼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封羽感到有些莫名敬畏,这种敬畏里有恐惧的成分。
白家作为封家杖客,那些悠然过往的岁月里,做过多少不为人知的事儿,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白曼曼的固执或许不无道理,如果是换作封羽自己,他可能也会像白曼曼那样。
这个世界上有的事儿的确非常奇怪,一旦涉足其中后,便难再回头,封家到了封羽这代人上,只有他一个,而白家子嗣兴盛,所以会出了白曼曼以及白染这样的人。
事实上,历史从来不会缺乏追求真相者,他们会用尽各种气力,在寻求真相真理的道路上不断前行,就比如像白曼曼这样的人。
暗河水流向是朝一个方向动的,众所周知,水是自高向低流的,而且是会往外流的,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狮子岭的背部,暗河水往外流,一定是能出去的。
几人相继下了暗河水中,水非常冰凉,沁人心脾,还不至于到了叫人无法适应的地步,等活动开了身体,他们一路顺流而下。
路上没人讲话,地底暗河中只有潺潺水声不断作响,越是一点点远离汉王墓出去,心里就犹然而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广郡国狮子岭汉王墓,这地方封羽估摸着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回头想一下,广郡国已有几千年历史,千年前,广郡国的相师蒲崖子发现了神树,得知到了雅母人的存在,当然,这当中是否还有别的,暂且搁置,蒲崖子在找所谓神树,神树到底是个什么,封羽现在没底。
可能再有多一些的了解后,能有一个更好的认知,关于古澜国以及雅母人,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种样的联系?
顺流走了大概有几十分后,封羽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他们所有人都跟着白曼曼,坚持到这里可以说是身心俱疲,没人再去质疑带的路对或不对,白曼曼的见识和经历,是封羽见过的人中,数一数二的前辈级人物。
狮子岭下的暗河水直连入西边的横断山中,其中有许多径流也是从横断山流下来的,蒲崖子改变了此地的格局构造,使得暗河流水千年奔流,造就了狮子岭独特的位置。
封羽依稀记得来时的路,地下河网纵横交错,现下要离开这里同样如此,暗河道口一个接过一个,如对此地不甚了解,八成得要迷路在这儿。
金玉龙和成冰在狮子岭摸索了数十年,其熟悉程度看样子也没白曼曼这般熟悉,封羽多半心里明白,金玉龙他们能识得地下河网,是靠的记性和熟悉,而白曼曼不同,她靠的是幻方推演所推算的布局和路数。
水中继续游走了一段距离后,忽然见光,昏天暗地间一道直射的阳光从山缝里透了进来,就像是阴云里拨开的阴霾,见方大小的区域里,那是生的希望。
张秀贤急着喊说:“哎呦我靠,丫儿算是见着光了,阳光他娘的总在风雨后!”
封羽看了眼自己的后边,“什么风雨后封羽前的?阳光从来就在。”
云阳在最后边说:“这儿是狮子岭的西边,在山岭之后。”
张秀贤就问:“大妹子,可以啊,出来这地方你应该熟悉了,不是我说,咱得考虑一下,我舅舅他人还在里头,怎么个救法?”
“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等先能走出这儿再救不迟,不然就是救出来他老人家,一样也得死在外头。”
张秀贤觉得封羽这话触霉头,“呸呸呸,你丫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叫一样死在外头,有白曼曼前辈在,我们还能死在这儿吗?”
白曼曼在前头并未说话,张秀贤就拍起了马屁,“白前辈本领过人,身法高超,是我见过飞檐走壁的盗墓飞贼里最厉害的一位,要是有白前辈相助,天下何愁还有进不去的古墓啊?咱们不仅能退的出去,还得能满载而归。”
他拍着自己的包裹,大大小小装了不少的东西,来的时候里边装的都是子弹炸药,回的时候用光了里边的东西,装的全是墓里的宝贝,在这点上,张秀贤深得他舅舅真传,拍须溜马顺手牵羊,全天下独一份的技艺。
穿游过光照处后,水深逐渐变浅,一会儿工夫他们就上了石崖,一脚踩在地面上时,感觉像是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这种踏实感是在幽幽深邃的地底里无法感受的。
盗墓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次发坟掘墓,都会视作为一次鬼门关之行,只有双脚再次落地在地面上时,才会向祖师爷还愿,幸得祖师爷保佑。
上岸之后,沿山岩夹缝石壁而走,崎岖不平的石路异常坎坷,众人本就刚从暗河上来,身上衣服全是湿的,现在再走这种石路,难上加难,攀岩本就不是封羽强项,要不是只此一条路来,他们谁也不想去攀走坑兀的山石路,说是石路,其实根本无路。
攀走在上时,云阳看见了一个刻印在石壁上的标记,那是成冰留下来的记号,是金玉龙他们从这里走过。
见此记号,张秀贤心里更加凉了一半,“我靠,金叔他们难道已经出去了?那岂不是就剩我舅舅一人还在里头?”
张秀贤发出灵魂拷问,但从眼前来看,确实如此,这个记号和成冰在暗河时做过的记号一样,一是为了指路,二是为了不走重路。
云阳说道:“这个标记很有可能说明,我叔叔他们已经从这儿出去了。”
云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们在汉王墓中时,一点没过金玉龙和成冰的影子。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往出走,到底是不是他们先离开了,到了外边一瞧便知,他们要是真出来了,一定不会走太远。”
张秀贤心里更凉了一半,“完了完了,大伙各有各的福报,唯独我那苦命的舅舅,怎么就栽在了这狮子岭上呢?算命不是说过,我舅舅年寿八十,风光大葬么。丫儿一准是个江湖骗子,等回去老子一定先砸了他的招牌。”
封羽让张秀贤稍安勿躁,“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确定,我们先离开这儿。”
说话间的功夫,白曼曼没有停下来等他们,人已走了很远一截,封羽给张秀贤使了个眼色,现在这地方只有白曼曼能有那个本事去救你舅舅出来,要是在把她给跟丢了,那就等着去收尸吧。
张秀贤一听也是,麻溜就跟了上去,屁颠的跟在后边,半步不离,生怕这最后的救命稻草给跑了似的。
林开见日,一小段距离后,他们从坎坷的石路上爬出了地面上,密林层叠,满是参天的大叶蔽日,这里是狮子岭的西段,位于横断山东部断崖,狮子岭众岭的西侧山后。
这地方算的上是狮子岭的最深处,平时极少有人来,就连金玉龙他们也不会到这地方。
林深树大,这话一点不假,这地方的树有几米粗,树上的藤条从树上绕到树下,地面上的草叶有一人高,满眼全是绿色成荫,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
这让封羽比较忌惮,想起刚进狮子岭时遇着的巨大树蟒,他娘的这种地方不就是它们天然的老巢?
正在此时,封羽瞎想之际,在林中不远处听到了踩踏草叶的动静,那头的叶子在晃,似乎是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