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大头棺后,在场的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平日里倒斗见到这样的棺材,绝是撒丫子就跑,不留半点商量的余地。
郭裤子见状吓的不敢动弹,他压低声音问:“大爷,怎,怎么办?”
“老二,取魂钉来,把这地方给钉死了,当心让里头的东西跑出来。”
封二拿出几个手腕般粗细的铁杵,递到另一个伙计手里,中间拉了根红线来回在棺盖上压了几层,动作十分利索,之后马上又从坑里爬了出来。
封清掏出一个小巧的素布麻包,上边有类似八卦图样,从中散出了一把符纸,扔在了坑内。
封羽注意到老爹的符纸与平日见的不大一样,是红色的,上有画着十分怪异的东西。
红纸入坑,周围立马就起了股阴风,吹得封羽浑身一个哆嗦。
封清拿出一个精巧的罗盘,绕着周围打量,封羽从不想老爹还有这样一手的功夫,当真是活了这么大头次见到,最多也只是知道老爹爱把弄些阴阳器物,喜欢研习些风水古书。
大概是老爹的法器起到了作用,发黑了的大头棺马上有了反应,封羽听到棺材内有碰撞声发出,还有剧烈的指甲摩擦声,大头棺在颤动着,里边的东西似乎想要出来。
封羽后背瞬间冒出了股冷汗,得亏二叔事先把镇魂钉和红绳布置好了,不然,真出崩出来一具尸变了的尸体,封羽还真难下得去手,胡小蝶都已经那样了,如何再将其挫骨扬灰呢?
封氏一门本就不是职业镇尸的,封清所学的只是皮毛而已,稍微厉害点的,自然不起作用,眼前这个显然对封清用的方式不感冒,大头棺接着开始发出“嗡嗡”的闷响,一次大过一次。
按照往常,要在盗墓时遇到了这么一只起尸了的大粽子,在跑不了的情况下,必然是怎么能够消灭了怎么来,比如说黑驴蹄子,再比如说用自身本事,或者借助外力,用火用枪,哪怕是用雷劈,只要能保证自己没事,方法不限。
封清绕着寻好了方位,在墓坑周围的乾位上,准备引火烧棺。
难怪老爹要拿着罗盘看,乾位乃是天,天火刚正,万物可灭,这火从乾位烧进去,威力自会翻倍。
封羽也不知道老爹这点三脚猫的镇鬼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封清守住乾位,朝封二喊着:“老二,快,上火,晚了我怕这东西要压不住了。”
封清的样子十分着急,说实话,封羽活了这么大还是头次见着老爹有急眼的时候,连一向稳重如山的老爹都这样了,大头棺里的东西一定不是个善茬。
在场的几人里,都在看着,除了封二外,没人敢上去帮忙,生怕染上这份晦气。
封二操起一支火折,又把煤油瓶直接打碎在了棺材上,火见势便烧了起来,但这棺材哪有那么容易就点着的,才燃起没一会儿,就立马有要消停的迹象。
封清瞅了眼,朝人喊着:“还有没有油灯了?快找点柴火去,这火灭了,咱们都得玩完!”
一提到要玩完,发呆的几人瞬间动了起来,个个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找了一圈下来,
只找到两个油灯,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有想过要带那东西过来,然而两盏油灯的煤油还是不够。
因为前几天连阴大雨,干柴基本上没有,危机关头,封二斜着眼睛看到郭裤子腰间挂着的葫芦,就厉声问:“郭裤子,你他娘的腰上挂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酒?”
郭裤子是个爱酒如命的人,没事就喜好小酌两口,随身带着一个葫芦,里边一般装的都是佳酿。
“二,二爷,别介,二十年陈酿的烧锅头,味道正着呢。”郭裤子一把护着自己的葫芦说。
“马勒戈壁的,什么时候了,他娘的守着一口酒还想去阎王爷儿面前喝么?麻溜儿拿过来,别逼老子跟你动手。”封二恶狠狠的说着。
别看封二断了一臂,但人靠的是一股气势,就是真动起手了,他郭裤子未必就能讨的到便宜。
郭裤子拿下葫芦,不舍的先喝了一口,封二立马便骂:“别他娘的喝了,要是喝没了,老子到底下也不放过你。”
说着,一把就抢了过来,有一脚踢在郭裤子屁股上,将他的外套也给扒了下来,顺手把葫芦里的酒倒在了上头,直接就丢下了墓坑内。
郭裤子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什么都晚了,他张口骂着封二,怎么难听怎么来。
而封二似乎从小欺负惯了郭裤子,得了便宜还不忘买个乖,“郭裤子,这烧锅头正宗的很,火他娘烧的很旺。”
封清一门心思都在注视着大头棺的动静,他开始时真是吓了一跳,还好火烧了起来,表情上稍微松懈了几分,有时候土办法是最有效率的办法,一个诸葛亮未必能比的过三个皮匠。
火越烧越有劲儿,直至整个棺材都全部烧着,发出了霹雳巴拉的烧木头声,大头棺一点点烧着,空气里弥漫开烧糊味和腥臭味。
封羽朝底下望了眼,听到除了木头的烧响外,隐约还伴随着一种滋滋的声音,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棺中的水苍蝇,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烧烤现场。
这把火烧了许久,起初棺材里东西还蹦跶了几下,不过很快就消停了下来。
这把火彻底了断了一切,胡小蝶积怨再深终还是难逃此劫,烈火焚身,挫骨扬灰,恐怕没有人愿意是这个下场的。
多年的恩怨且先放到一边,单说胡小蝶来讲,她身上的故事耐人寻味,一个异域女子,不愿千里潜入封家,封长门的长生秘术真就在当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连西域人都知道?
封羽再想下去也无用,事情随着这一把大火,烟消云散了,这突如其来的结局,让封羽没想到,他原以为,大头棺不会这么轻易就给烧了,可这唯恐天不乱的心,没能如愿。
埋葬胡小蝶的这口大头棺烧了个稀碎,木头渣滓与尸体混做了一摊,人最终不过也是如此罢了,成为一堆泥土没入土地之中。
郭裤子还在心疼他的烧锅头,心心念念的说:“有这酒陪她上路,到了阎王殿里,那也得是个烈女。”
封羽没说什么,笑了笑,这帮子表亲里,没一个会去想什么因果循环,要是能行,胡小蝶甘愿郭裤子去当自己。
人生百态,不是简单一两句话能够说的清楚的,同样,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或是悲剧,或是精彩,又或是平平淡淡,人们会相互嫉妒着彼此,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