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五爷是见过世面的,张秀贤包里的东西不多,却也值不少钱,照单全收没什么毛病,东西都是实打实的物件,段五爷他只有挣没有亏的地儿。
“我说,五爷,您在京城里吃的开,你要是能把我这儿的东西全收了,咱们还能接着往下商量商量。”
张秀贤的话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段五爷上眼瞧了瞧包里的货物,他是倒腾古物的一把手,是好是坏一眼便知,汉王墓里的东西没一件是差的。
段五爷混江湖多年,得了便宜卖了个乖,他极为不情愿说道:“现在这年景,一般没人愿意再收物件回来,战时黄金盛世古董,这道理你应该也知道,不是咱们交情放在这儿,这物件我真收不了。”
为人处事,要的就是段五爷这份圆滑周到,明明自己是赚了的,可感觉上他还是那个被迫接受的人。
“得儿,五爷,咱也别拐外抹角的,既然您爽快,咱这买卖就算是成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货你不收,有的是人想收,回头再让盘子曹截胡了,可别怪我。今儿也就是你段五爷先下手了,人情送谁不是送?”
段五爷点了点头,“那明天你来我这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一码归一码,这里头的货值多少钱,一份少不了你。”
张秀贤乐呵的笑着,“ok啦,段五爷是个爽快人。”
段五爷接着问说:“这位是卸岭的金云阳吧?早听说卸岭有位样貌出众的女英杰,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云阳客气的回应了下,段五爷便把问题转了方向,“我听说你叔叔金玉龙在狮子岭上据了多年,这次不知可否得了想要的东西?那发丘天印现在在何处呢?”
封羽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可隐藏的,与段五爷交了底儿说:“实不相瞒,段五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想知道玄晶玉匣和发丘天印的下落,实话告诉您,这两样物件现都不在我们这儿,东西确是都取出来了,这点没什么好隐藏的。”
段五爷发问:“那东西呢?玄晶玉匣是什么样的?可否给老夫描述描述开开眼?”
封羽觉得段五爷是个可交的朋友,便交了个底儿。
封羽取了张纸,大致画了下,“玄晶玉匣上有蛟龙纹饰,质地是阴寒玄晶,此物不凡,上边玄机暗藏,里边蕴含了非常复杂的结构。”
段五爷看着点点头,“果然,这东西是这个样子的,多年前我在一本古书中见过,蛟龙纹玄晶玉匣,广郡国第六代汉王生前最爱之物,据传此物可通识生死,从来都是听闻,这些年也收集了不少关于玄晶玉匣的信息,不想这世间当真有此物件。”
段五爷暗自感叹,好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神经一样,他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就像是被迫着接受了一件不可能接受的事情一样。
他找封羽核对了几个信息,问道:“小封爷,汉王墓确有其物?还有那玄晶玉匣现在在什么地方?”
张秀贤打着包票,“汉王墓如假包换,怎么着,你当我们是骗你玩呢?那玄晶玉匣在其他人手里,天底下恐怕只有那人能解开上边的秘密。”
段五爷再次点点头,好像又懂了些什么,他没说话,封羽便反问了句。
“段五爷,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小封爷,这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太平天国战乱,湘军在行军途中,遇着一处掘开了一半的古墓,当时军费欠缺,军营里好几个月发不出饷钱。便就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古墓炸开,取了里边财物充当军饷,等炸了墓,众人进去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张秀贤喝了口酒,“别整这一出,怎么着了?”
“在墓里的丹井中,见有一支巨大的老蜈蚣,它拜棺吞吐,造型奇特,千足下有青铜丹炉,还有许多奇异的铜人铜器,老蜈蚣是石质的,外边涂了黑漆,样子十分狰狞,进来的人被吓了一大跳,他们没有掘过墓,有人说是挖着了地仙的坟,就地跪拜起来,有胆子大的人不在乎鬼神一说,把古圣先贤不放在眼里,拿起来几个铜人就往外搬,不管值不值钱,既来之则安之。但人群里也有懂些门道的,觉得这东西不祥,不能随意去碰,两波人起了争执,差点在墓内打了起来,最后在打斗中打破了丹罐,里边的毒虫飞了出来,墓里的三十余人全部死在了里头。”
张秀贤细细一琢磨,“湘军?丫儿挖的墓子,不会在湘西上吧?”
段五爷点头,“没错,正是在湘西上,那条大蜈蚣守着的棺椁是个汉朝的,后来没人再进去过那地方,老夫有幸那年在路过湘西时,见到过一位高人,他手中拿着一本古书,正是从那大蜈蚣棺椁上得来的,书中我记得清清楚楚,有一个极其特殊的蛟龙纹玉匣,当初不以为然,后来才知,那是广郡国汉王得来的赏赐之物,这物件还有一段渊源,似乎还牵连着另一个事件。”
段五爷的话说的没假,现下封羽他们从狮子岭回来,那蛟龙纹玄晶玉匣牵连着的另一个事件正是雅母神族,如白曼曼所说,蛟龙纹玄晶玉匣上有八阶幻方算法,这是封家封长门留下的有一重筹码,他要直接指向的是压龙骨。而另一头,神族后裔下的三个古国,雅母古澜鬼城三者又有何秘密,以及神树存在的意义,另当别论。
封羽知道段五爷是知无不言,看来他对玄晶玉匣是真感兴趣,可封羽却并不希望再有人卷扯进来,盘子曹得了铁阎妖王尸身,杀人灭口,李瞎子因一具妖尸追了一辈子,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不说盘子曹他到底要做什么,段五爷要是得了玄晶玉匣,难免不会成为第二个李瞎子。
封羽出于好心,与段五爷讲:“五爷,我知道你是求知心切,这个心我懂,但你听我一言,蛟龙纹玄晶玉匣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的事儿,凡事保有三分后路,盘子曹的野心你应该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谁也摸不清楚,这事儿想必他在暗中一直盯着,那人心狠手辣,段五爷实在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段五爷这么多年风里雨里,江湖是什么,道上该怎么混,他心里有数。
“小封爷说的,我都明白,他盘子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明白,且放下心来,我一做小门生意的,不会跟你们封家观山太保一样,我只求长个见识。”
张秀贤给段五爷竖起了大拇指,“诶,段五爷英明,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的货够您捞一笔的,先前你给我们讲过不少消息,这算是报答给您的,以后我舅舅哪儿有了什么好货,指定第一时间想着您。”
段五爷直言客气,封羽大致又给段五爷描述了下玄晶玉匣和发丘天印,以满足其好奇心。
酒足饭饱后,时间快要临近夜里十一点,大街上一个人没有,封羽张秀贤云阳三人和段五爷在街头告别,三人去了新月酒店。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秀贤便带着东西去找段五爷出货,封羽则带着云阳回了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