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一家子到了茅房里的时候,却都是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来。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根本就没办法睡人,恐怕来了一场雨这房子就得是塌了。也就陈祖母这个丝毫不心疼三房的女人才能将他们放到了这个地方。
看着陈父陈母这个样子,陈酒酒却是丝毫不在意:“爹娘,不会比现在更差的了。我们有一双手,有地,难道还能被饿死了不成?你们尽管相信我,今日先收拾一下,暂且在这个住一个晚上。”
看着两个人已经愁成了一团的样子,她终究又是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尽管放心,这个地方,我们住不了太久的。”
“酒酒,你老实和我说。”看到了陈酒酒这个样子,陈母忽然眼神之间多了点什么:“祖宗除了说了这个以外,是不是还有别的说法?”
陈酒酒看着陈母希冀的眼神,便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的,娘。祖宗说,家里头会出一位举人,却并不在那几家,我们家才会出这一位举人。”
“是,是……”陈母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看向了自己的肚子:“是不是你的弟弟?是不是,是不是?!”
陈酒酒叹了一口气,知道陈母到底现在还没转圜过来。她摇了摇头。
陈母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一下子神色也灰败了:“总不能是你爹吧?家里头现在这么穷,你爹又这一把子的年纪,总不能是……”
“娘,就是爹。”下一句,石破天惊。
陈母乍然之间听到了陈酒酒的话,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陈父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不可置信:“怎么,怎么可能……是了,是了!一定是娘她耽误了相公。如果当年,读书的人里面也有相公,那一定……”
陈父在听到了这一句话之后,眼神之中也多了十分希冀:“真的是么?真的是我么?”
“是的,爹,确实是您呢。”陈酒酒点点头。
“祖宗说了,我们的日子好好过,日后一切都会好的。爹,娘,你们尽管相信我。”陈酒酒又一次下了一剂猛药。
陈母听自然是相信自家祖宗的,她朝着某个方向跪下来连着磕了几个响头:“多谢祖宗保佑。等相公中了举人,我一定给祖宗祭祀一整头的大肥猪过去!以后逢年过节给祖宗们也上一整头的大肥猪。”
在陈母的想法里面,一整头的肥猪已经是顶好的东西了。她这么大了,就是肥肉都没机会吃过几口,现在发下了这么大的愿,自然是十分相信自己的祖宗了。
可是陈母很快又泛起了愁来:“现在住的地方都没有,家里头的粮食也撑不了多久,日后更是没了什么办法可以活,酒酒,我们要怎么办?束脩又那么贵……”
“不必担心。”陈酒酒自然是丝毫不担心的。
她的脑海之中有那么多的东西,随便几样东西拿出去都能换成钱,只要陈父真的用功,自然便不必担心。
陈父搓了搓手:“酒酒有什么办法?”
他们虽然只得了这一个女儿,也是将女儿给看得重,相信自家女儿说的话。
“娘,明日还劳烦您带着我去镇上一趟。”陈酒酒轻声说道。
得了陈酒酒的话,陈母自然是不会拒绝。
这一家三口因为今日的“好消息”,特意煮了稠稠的一锅粥,将肚子都给烫慰贴了。陈母在吃完了饭之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原来吃饱了竟然是这种感觉啊。”
没错,这可以说是陈母第一次吃饱了。她感觉了已经胀到了嗓子眼了,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么由衷的幸福,又一次发下了宏愿:“等相公成了举人,我一定要吃肉吃到饱。”
“娘,在爹成了举人之前,您万万不可在别人面前开了这个口。”陈酒酒吩咐了陈母一句。
陈母性子胆小,平日里只知道埋头干活,只有在自己一家子的面前才会多说几句话。她现在便只听陈酒酒和陈父的话,得了这个叮嘱,自然是点头应了下来:“哎,娘知道了。闷声发大财是不是,这一点,娘是知道的。”
这一晚上,即使一家子睡在了能看到了星空的茅房里,可也丝毫制止不了一家子欢快的心情。
陈酒酒在期间几次睁开了眼睛,她看向了可怜的陈父陈母。两个人明明其实也不过三十,却看起来已经有了四五十的。等调养好了身子,两个人恐怕也不会那么苍老了。
她想着,叹了口气儿,事情沉沉地压在了心间。
迷迷糊糊之间,有一双温暖又粗糙的手摸了过来,摸索了一下陈酒酒的身上,过了一会儿又给陈酒酒盖上了一层被子。m。zX。
陈酒酒不用看便知道了这多半便是陈母了。
她总得是要让一家子日子都过得好的,陈酒酒想着,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天还没大亮的时候,一家子还没睡醒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一下子,陈母就从床上醒过来了。
“呦,这是还在睡觉呢?”外边,二伯母的声音尖利刻薄:“这才分家第一天就不知道孝顺家里头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做了?爹娘还在等着早饭吃呢,怎么不懒死你们得了。”
陈母一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清醒了,赶紧从破旧的木板上起来,想去给老宅的人做饭。
陈酒酒却是一把拉住了陈母的手,声音放大了一些:“二伯母您说的是什么话呢?有空出来和我们这被赶出去的一家子说话,就是不知道给爷奶做早饭?”
“你!”二伯母的声音一下子就尖利了起来:“陈酒酒,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怎么敢这么和你的长辈说话?”
平常这一些事情都是陈母在做,二伯母自然是不会去做这一些事儿的。她自诩自己是秀才娘子,怎么可以做这么粗糙的事儿?更何况……自家祖宗可是说了,这未来是要出个举人的。
她说不定就是个举人娘子,或者是个举人娘,怎么可能在去做这一些粗活?这一些,自然只有陈酒酒这一家子才能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