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红的眼角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出口的声音也分外嘶哑:“阿漓……”
“你怎么……都不等等我?”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绣帕,浅蓝色的绢布上,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叶岐扬将帕子小心翼翼的展开,脸上神色温柔:“你看,我刚特地去绣春堂给你买的,你不是喜欢吗?”
当初宋漓十分喜欢绣春堂的刺绣,但这家的价格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受的,宋漓身上所有的钱几乎都给了他,自己连一条绣春堂的帕子也舍不得买。
他曾经为这事觉得对宋漓有所亏欠,后来有日,宋漓十分开心的拿着一条绣春堂的帕子到他面前,说是自己刚买的,因为花了很大一笔钱,所以要克扣他这几天的饭钱了。
但他那几日的伙食根本没有变差一点点,宋漓为了让他没有任何负担,自己去找绣春堂的师父学了两个月,绣了个最简单的说是买的,他知道,但他没说破。
那会儿他只是把宋漓抱在怀里,抵着她的额头说:“等我将来考取功名了,我就把绣春堂里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送给你。”
宋漓笑着说好啊,到时候我要把桌布都换成绣春堂的!
后来他确实高中了,可是答应宋漓的事,他一件也没有做到。
过往种种都像是一根根细细密密的针,一根轻刺下去或许只是一瞬的刺痛,可是铺天盖地而来时,却疼的人难以忍受。
他将帕子轻轻放在墓前,淡蓝色的绣帕被风掀着轻轻舞动,那上面两只缠绕在一起的蝴蝶,就像是活了一样。
叶岐扬心里忽然袭来一股巨大的空虚,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骤然从心口抽空了一样。
他盯着手帕上那两只正在“飞舞”的蝴蝶,就仿佛是看见了从前的他们。
宋漓向来都是最好哄的了,每次他随便送点什么小东西给她,她都能高兴的立马一把抱住他,然后撒娇一般的蹭到他怀里,破天荒的说很多情话。
他还记得她眉眼弯弯的样子,记得她轻颤的睫毛扫在他的心上。
如果是从前,他给宋漓送这样一条帕子,他们一定会像这对蝴蝶一样缠绵很久很久……
可是现在,无声的墓碑不会再给他任何的回应,凉风过后,那两只蝴蝶像被剪碎了双翼,双双摔落在地上。
“对不起……”莫大的悔恨和心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瘫坐在墓前,头抵着冰冷的石碑,反复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可周围仍旧是死一般的安静,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从西郊陵园回来后,叶岐扬不顾柳淑的阻拦,坚持让宋漓的牌位,入了叶家祠堂。
方静言得知后愤怒异常,却装模作样的找过来,还没进门就直接拧着帕子开始哭了。
“没想到姐姐的命居然这么苦,竟是这般红颜易逝,夫君,我想给姐姐上柱香,可以吗?”
叶岐扬还没回答,原本在一旁守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祈珠,瞬间像是被点着的炸药包似的,站起来拦在宋漓的牌位前。
“你滚开!你有什么资格给小姐上香?!”
她红着眼睛不让方静言靠近半步,指着她朝叶岐扬道:“那天就是她先来找小姐的麻烦,还诬陷小姐害得她小产!小姐根本就没有!可是你们全都只相信她,根本没人听小姐说话!”
方静言顿时急了,没料想宋漓人都死了,还会有人在乎宋漓的清白。
“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孩子?!”
“就是你自己故意的!你自己服了毒,才来找小姐,借故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