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公祠位于新街口附近,是一幢独体老式花园洋房,占地面积约60亩,有两个大厅和大小一百多个房间。洪公,指的是洪承畴。洪承畴本是明臣,战败后投降了清廷,在明清两朝都备受重用,在历史上也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例子。洪承畴死后,为了纪念他的功绩,清正府在此修建了当时南京最大的祠堂,名为洪公祠。后来,天平军攻占南京,洪公祠毁于一旦。再后来,太平军定都南京,在洪公祠原址建造了忠王府。现在的洪公祠,其实只是保留了一个地名,房屋内部构造完全和祠堂不搭界。此刻,洪公祠内一片寂静。在警卫的引领下,徐思齐、顾玲珑、姜斌沿着走廊向里面走去,经过的房间门上都有标识牌,教室、教室、教室,以此类推。来到教室门前,房门虚掩着,警卫伸手敲了敲门,大声说道:“报告,特训班学员带到!”“让他们进来吧。”屋内有人回答道。警卫推开房门,徐思齐、顾玲珑、姜斌,三人鱼贯而入,规规矩矩站成一排。室内布置的和普通教室基本一样,黑板、讲台、学生桌椅,一样不缺,目测之下,差不多能容纳二十人就坐。屋内的男子面容清瘦,年龄也就在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显得炯炯有神。他看了看站成一排的三人,微笑着说道:“各位好,我是余乐邢,是这次特训班的教官。”徐思齐上前一步,把那封介绍信递了过去,说道:“教官,这是我们的介绍信。”余乐邢撕开信封封口,抽出信笺看了一遍,问道:“谁是顾玲珑?”“报告教官,我是。”顾玲珑回答道。“你去隔壁教室等着。”“为什么?”“你是电讯员,总部另外派了专人指导你,我这里没有你要学的东西。”“可是……”“这是命令!”顾玲珑欲言又止,求助的看了一眼徐思齐。徐思齐面无表情,身体站的笔直目视前方。顾玲珑也知道,既然加入了特务处,自己已经是一名军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目送着顾玲珑出了教室,余乐邢把介绍信放在讲台上,沉声说道:“时间紧迫,本来是三个月的课程,我们需要加快进度。从今天开始,每天上午八点开始授课,中午休息一小时,一直到下午三点钟结束。没有休息日,不许请假,听懂了吗?”“听懂了!”徐思齐和姜斌同声回答。余乐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看过你们的档案,徐思齐有过军校经历,姜斌也是军人出身,这非常好,起码会省去很多时间,例如枪械、骑马、驾驶,这些常规性的科目,我们都可以直接省略掉……”姜斌插话说道:“教官,处长要求,介绍信阅后即焚。”余乐邢愣了一瞬,随即从兜里掏出火柴,点燃那封介绍信,扔到了角落里的水盆里。“下面,跟着我宣誓,我说一句,你们说一句。”“是。”墙上挂着一面青天白日旗,余乐邢立正正好,朗声说道:“余誓以至诚,奉行三民。主议,服从领秀命令,遵守团体纪律,尽忠职守,严守秘密。如违誓言,甘愿受最严厉之处分,谨誓!”徐思齐和姜斌跟着朗读了一遍。简短的仪式过后,余乐邢直接进入了正题,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大字:特工的理论与实践。能被称为培训专家,余乐邢确实有独到之处,不仅教学内容科学严谨,而且在授课的过程中,绝不会让学员感到枯燥乏味。洪公祠内设有专门的餐厅,餐厅人员做好了饭菜,都被要求待在房间里不许出来,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尽可能保守机密。午饭时间,偌大的餐厅内,只有徐思齐和姜斌两人在用餐。“我估计,洪老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家的祠堂,最后成了培训特工的场所。”徐思齐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姜斌目光一闪:“你怎么管洪承畴叫洪老贼?”“背叛国家民族的人,不叫他老贼叫什么?”“可是,历史对他的评价很高……”“洪承畴做了清廷的大官,派人接母亲同来享福,母子相见,其母举拐杖就打,骂道:汝迎我来,将使我为旗下老婢乎?一个老人家尚且懂得民族大义,洪承畴贪图富贵,出卖了自己的良心,这种人罪该万死!”姜斌微笑着说道:“你是一个民族主议者。”徐思齐正色说道:“忠烈千秋的话,我不会讲。我只知道,任何背叛国家民族的人,都不应该被拿出来歌功颂德,哪怕他也确实做了一些好事。”餐厅门一响,顾玲珑和一名身穿军服的女子走了进来,两人盛好了饭菜,就近坐在一张桌位旁,一边吃着饭一边低声交谈。吃过了午饭,徐思齐信步来到院子里,坐在回廊里的长椅上,掏出香烟点燃一支。袅袅的烟雾中,思绪万千。按照戴老板所说,姜斌将会担任翁光明的助手,他只是一个新人而已,为什么会如此的受重用?在不了解内情之前,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要加倍小心。余乐邢迈步走了过来,徐思齐赶忙站起身,说道:“余教官,您吃了吗?”“吃过了。坐,不要太拘谨。”余乐邢坐在了长椅上。徐思齐也坐下来,从兜里掏出香烟,说道:“余教官,抽烟吗?”“大英雄。以前在上海的时候,我也抽这个牌子。”余乐邢毫不见外,从烟盒里抽一支香烟。“您也去过上海?”“何止去过,我在上海待了一年多,那时候,我是特务处上海站站长,翁光明是副站长。对了,他现在是什么职务?”“行动队队长。”徐思齐回答道。余乐邢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翁光明,人际关系太差,越混越级别越低……我要是他啊,干脆申请调离特务处,到其他部门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