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夫人倒像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温柔地说:“你是玉竹的弟弟,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只要她认你,你就该当是这样叫我的。”
苏子奕一时间哑口无言,表情为难。
这个称呼,着实说不出口了。
旁边,三只小奶包圆滚滚的脑袋挤在一起,挡在了苏子奕的跟前,软乎乎地叫着:“姨奶奶好。”
“姨奶奶您长得可真漂亮。”
“为什么要叫奶奶,不是叫姐姐啊?”
几个人的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将桑夫人逗笑得前仰后合,“玉竹,你这可真是生了几个宝贝,这一个个的,小嘴儿怎么就这么甜,今天是不是吃糖了?”
二宝一本正经道:“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他圆乎乎的包子脸鼓着,让人心痒痒,想要伸手去戳上一戳。
而桑夫人也正这样做了。
旁边,苏子奕可算是松了口气。
他同顾玉竹对视一眼,赶紧脚底抹油地溜了。
他可不想再喊姨母。
逗了三只小奶包一会儿,桑夫人才捏着帕子擦擦鬓角,“玉竹,你当日同说我你会医术,又怎么想起开这么一家珠宝首饰店,按理来说,当是要开一家医馆才是。”
顾玉竹赫然:“我没有行医资格证,且户籍还没有落定下来,是以只能先开一家珠宝首饰店,且这是母亲当年经营的产业,我也该继续发扬才是。”
她不是没想过开医馆,但医馆起码得两位大夫坐诊,且京城这两年兴起了所谓的行医资格证一说,没有行医资格证便不能开医馆,而行医资格证又设立了考试前提,需要有在官办医馆看病的经验。
可官办医馆哪儿是那么好进的,少不了花银子打点,这一点就和现代医院的实习生制度差不多。
但现代的实习是为了能让初出茅庐的医生有前辈带,但如今的,大概就是为了能招收一群厉害的,还不要钱的老大夫给自己打白工。
家中忙碌,顾玉竹暂时还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桑夫人沉吟:“姨母家中有些门道,若只是行医资格证,那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玉竹先是一愣,随后摇头:“姨母不必如此,我夫君正要科考,所以并不着急。”
人情债可不好还。
“你还与我客气什么,罢了,你若是有事,一定要来找我。”桑夫人叹息。
“夫人请放心。”
桑夫人今日过来,也是听闻了翠玉阁开业一事,她与顾玉竹说了会儿话,临走前又买了两支钗子,但顾玉竹并未收钱。
一出门,桑夫人身边的小丫鬟便忍不住嘀咕:“那位顾小姐未免也太不知好歹夫人待她这般好,她却是推了又推,活像是不想和夫人沾上半点关系一样。”
桑夫人瞪了她一眼:“闭嘴。”
小丫鬟面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夫,夫,奴婢就是为您不值得。”
桑夫人默不作声地上了马车,等车身晃动起来,她才收敛了脸上的冷漠,柔声道:“青羽,方才也不是我要呵斥你,只是你想想,这才到大门口,人多眼杂的,到时候传进了她的耳朵里,那又该如何?”
“她与我满打满算起来也不过才见了两次面,心中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现在有所防备,那不代表以后也有所防备,你可明白了?”
“青羽明白了。”
……
青羽说的那番话,顾玉竹是没有听见的,不过她用来婉拒桑夫人的理由,倒也并非编造。
二月初九,雷雨阵阵,却也是会试开考的日子。
考场外,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