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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安敏双眸的亮光都淡了些,“我妈是第二个孩子,跟舅舅一母同胎,外公外婆非常重男轻女,我妈上头还有一个大姐,不过我们从来没见过。”
“听我妈说是在大姨满十八岁了就把她卖了,不是嫁人,是卖了,就为了多得些粮食和钱票。”
“刚刚那两人是舅舅的孩子,也是从小被宠坏了,以后你看到他们绕远点,李锡军是个混不吝的,对女人也动手。”
“你还没说为什么跟他们闹翻的原因?”易柔静直白问道,如果只是因为李红英的大姐,早闹翻了。
“妈当年因为大姨的事对外公外婆就有意见,妈嫁给爸,你可能不知道,爷和奶足足给了一百块钱,如果不是爸坚决要娶妈,可能妈也会沦落到大姨的处境。”
“嫁人之后妈就是正常礼节往来,其余时候几乎也不回去,不过外公外婆私下里还要妈给他们些补贴,只要不是很过分,妈也会孝敬些。”
“不过因为大哥的事,两家人彻底闹翻了。”丁安敏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断了,“哎呦这个事我不好跟你说,要不你还是问我大哥去,这些事也是我无意之中听到妈跟爸两人说话才知道的。”
“安国知道吗?”易柔静问道。
丁安敏不好意思抓了抓脸,易柔静一看就知道丁安敏跟他说了。
“既然都知道了,再多我一个又怎么样?想来年纪大些的人,丁坪大队里的可能也知道吧,没道理瞒着我。”
“好了,好了,跟你说,不过你别说出去。”丁安敏可能也是因为刚刚易柔静护着她的动作,加之被李锡佩和李锡军惹恼,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就一股脑儿都说了。
“我大哥不是我爸妈亲生的,这事大队里知道的人不少,不过大家也都不说,你爸妈也知道的,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十几年前灾荒,外公外婆他们把主意打到大哥身上,不是亲生的外孙,又恰逢有人高价想买个男孩子,他们就把我大哥卖了。”
易柔静真的有些意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果然书中描写的和设身处地在里面,了解的面不一样,书里不会面面俱到。
“我爸直接拿刀架在我舅脖子上威胁着才知道他们把大哥卖去哪了,坐了好几天的火车最后总算把大哥找回来了。”
“我大哥小时候可不是这样冷的,也是那件事之后才变了性子,那时候我大哥也才八岁,刚找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我爸妈心疼坏了。”
“我跟二哥那时候还不太懂事,可我大哥那时候的样子我至今记得,我记得哭了好几顿。”
“大哥被带回来,人家之前给的钱要双倍还,那时候爸妈钱没带够,外公外婆他们让爸妈写了字据,多的一倍要爸妈还,结果还利滚利。”
易柔静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还有吗?”
丁安敏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还有?”
“你大哥毕竟安全回来了,况且你大哥现在这么出息,他们应该也有上门服软吧。”易柔静分析道,重利且厚脸皮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对啊,等大哥出息了就把主意打到大哥婚事上了,之前有个当官人家的姑娘看上我大哥,我舅他们为了攀人家关系,算计我大哥。”
“你说好好说这门亲也就算了,又使那些上不得台面又伤人的手段,我妈一气之下去外公外婆家亲手写了断亲书,然后按着外公外婆一百岁年纪算,把之后的孝敬钱一次性付清,之后就真再没来往过了。”
“你爸妈对你大哥是真心疼啊。”易柔静有感而发道,对亲生的都不一定能做到这地步。
“说啥呢,现在也是你爸妈。”丁安敏瞪了易柔静一眼并纠正道。
“你跟安国也要提防着那些人,当初亲生女儿都能卖了,你们这些外孙、外孙女的什么时候有利可图了可能也算计你们。”
“又是一个俊朗,一个貌美如花的,平时别单独出门。”易柔静提前给丁安敏打预防针。
“我能不知道,妈早叮嘱过我跟二哥了,倒是你自己注意,虽然脾气不好,但样子好,别被人骗了。”丁安敏哼声道。
“特别是李锡军,以前还打过我跟二哥呢,不过后来被大哥打得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之后对我们才稍微老实了些。”
“好了,好了,今儿这事回家别说,我们快去买车票,不然赶不上班车可就糟了。”丁安敏一把拉住易柔静就往前大步走。
易柔静见惯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大街,现在淳朴年代的街上,叮铃铃的自行车声音,过往来人亲切慰问声,欢声笑语谈话声,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怎么办,怎么办……”
“哇……你们谁,谁救救我嫂子,救救我嫂子……”
“脸都快青了。”
……
不远处一圈的人围着,里面传来痛哭声,易柔静本能往前,拽着丁安敏往那边走。
“让让,让让——”易柔静挤到里面,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双手掐着脖子,整个身子蹲着还弯着腰,偶尔抬起头,双眼已经微微翻白,脸色红青,边上一个小姑娘抖着身子帮她拍背。
呛到了,易柔静一眼发现,上前一把把人拉起,从后面抱住女人,明显隆起的肚子让易柔静愣了一下,是个孕妇。
双手往上,放到胸骨下方,一手握拳顶住,一手呈掌包住拳头,然后进行快速冲击。
冲击了六下,一颗红色的糖果从孕妇嘴里飞出来滚到了地上。
“呼——咳咳——”
妇人猛磕了一会儿,深深呼吸了好几口,脸色慢慢开始恢复,不再红青。
“好了,好了。”周围的人见状忍不住欣喜。
“嫂子你没事吧?”眼泪糊了满脸,穿着一身碎花长裙,披着一件毛衣的小姑娘满脸担忧问道。
“没,没事了。”孕妇缓过劲来,不过还心有余悸。
“都怪我,哥都说了不让嫂子吃糖,我还买,都是我贪嘴。”小姑娘自责极了,也因为事情缓和了,一下子大哭起来,“如果嫂子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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