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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三楼房间里,扶苍已经跪了半个时辰。
心里牵挂着宫里的楚青凰,扶苍恨不得让师父狠狠打他一顿,早点放他回去照顾主子,也好过不言不语在这里熬时间。
时间熬得越久,他越担心。
可容毓一直不说话,当他是空气似的,扶苍就越发心虚没底。
确实是他有错在先。
且不说炎国事了之后,他连苍云山都没回去,不舍得是一方面,利用两国战争送粮草之便,干脆就留在了西齐——这点小心思显然是瞒不过容毓的。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此番他差点害死了主子,这才是大事。
若非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师父大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谁又没年轻过呢?
然而此番连女儿的命都险些搭进去了,扶苍显然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他甚至完全明白,如果不是主子护着他,喜欢着他,师父这会儿只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他弄死了。
哦,或许连面都不让见,直接命人送他去见了阎王。
扶苍抿唇,终于忍不住开口:“弟子知错,请师父重责。”
容毓坐在椅子里看书,跟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一个字都不予回应。
不过外面却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黑衣男子低眉垂眼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木桶,沉默无声地把木桶放在扶苍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后躬了躬身,不发一语地退了出去。
扶苍目光微抬,看到桶里有水,水里泡着藤条,大概有几十根的样子……
具体多少,他没数。
但是他已经明白,师父看起来平静波澜不惊,然而心里的怒火大概就跟这桶里的藤条一样多。
扶苍敛眸沉默。
以前在暗阁受训时,挨过的严酷惩罚不计其数,扶苍其实对身体上疼痛并不畏惧,只是这一桶的藤条若全部用上,就算他身体扛得住,大概也得昏迷不少日子。
暖暖怎么办?
她还在昏睡当中,他若也跟着受伤昏迷,就没办法再照顾她……不过转念一想,师父既然能淡定地能坐在这里跟他算账,后续的事情大抵已经做好了安排。
这个想法闪过脑海,扶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桶里的藤条,这么多,得打到明天早上吧。
这两年来他其实已经很少体会过挨打的滋味了,不知道这身体还能不能受得住太重的责罚。
不过挨打之前得先反省,藤条也需要在水里泡上一会儿。
扶苍低眉垂眼,身姿跪得笔直。
“我给你两个选择。”容毓终于开口,声音淡漠平静,“第一,回去苍云山闭关三年,期间不得下山,也不许其他人上山。第二,这一桶的藤条全部打断为止。”
没有问责,没有训斥,只给了两个选择,甚至连理由都不需要。
扶苍当然也不会蠢到去问为什么,低眉回道:“弟子选择第二条。”
疼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相思之苦则太煎熬,况且主子已经决定八月份成亲给他一个名分,他若回去苍云山,成亲一事又得泡汤。
分别三年太过漫长,他忍不了。
万一三年之后主子嫌弃自己年老色衰,看上了别的男子怎么办?帝都心怀不轨的妖艳货太多,防不胜防。
“选择第二条,你若侥幸不死,至少得昏迷半个月,养伤两个月,且今晚你会痛不欲生。”容毓给他一次反悔的机会,“好好考虑清楚。”
扶苍考虑的不是自己会不会痛不欲生,而是自己昏迷半个月期间,暖暖会不会醒过来,朝堂上会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启禀师父。”扶苍迟疑一瞬,“暖暖什么时候能醒?”
暖暖?
容毓抬眸看他,不发一语。
扶苍头皮发麻,抿了抿唇,继续说道:“能不能等暖暖醒了之后再罚?弟子不是为了逃避责罚,也不是为了让暖暖求情,而是担心西齐社稷,求师父明察。”
“什么时候罚,你说了算?”
“弟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