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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召见邀请进宫的贵女除了荣王府小郡主、康郡王府小姐,余太傅府余静仪之外,还有兵部尚书家的小姐戚姝,内阁于大人家的于小姐,以及户部尚书家小姐温裳。
温裳能被邀请的原因除了她的父亲是掌管户部之外,还因为她的二哥眼下正是御前红人。
然而对于在场的贵女们来说,太后如今却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虽有太后身份,可她的儿子身在大牢且已经被贬为庶民,便是连她的母族秦国舅府也受到牵连,没有丝毫翻身余地。
如今太后只剩下一个空飘飘的名头,什么权力都没有。
所以她邀请贵女进宫的举动其实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官宦家中女儿并不都是单纯易糊弄的人,没有实权的太后,说的话他们可听可不听。
楚青凰自然也不会去在意这些,走近慈安宫花园,远远看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梅林中,飘逸雪白的衣裳,风度翩翩的气质,俊秀雅致的侧颜……尤其在枝头绽放的点点梅花衬托下,越发显得清冷高贵,且有一种忧郁气质,如天山雪莲。
楚青凰驻足,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是谁家的公子?”
楚玄弈抬眸看去:“余家公子余秋白。”
元宝拧眉,心有隐忧。
陛下不会看上他了吧,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一看就不合常理,况且后宫之地男子不得擅入——即便是太后邀请过来,也不合适。
余家居心叵测。
“太后邀请余家姑娘进宫吃茶,这位余公子是以保护妹妹为由进的宫,太后允许的。”楚玄弈解释,“太后跟贵女们在宫里吃茶,他可以在禁军允许的范围之内活动。”
“余秋白?”楚青凰走上园中暖亭,坐了下来,“元宝,去把他叫过来。”
元宝领命:“是。”
贴身跟随的宫人们连忙上前摆了茶盏和果盘,给陛下斟茶。
楚青凰端着茶盏轻抿,淡淡一笑:“宫中历来的手段也就那么多,太后自然精通此道。”
楚玄弈沉默,看来女皇陛下早已明白了太后的心思。
皇宫内廷自古以来就不缺手段心计,给皇上送美人,制造各种巧合,造成视觉上的惊艳,就会有很大的机会入主后宫。
帝王三宫六院本就是常事,多一个少一个并不影响什么,说不定哪一个进了宫就得了圣宠,成为最好用的棋子。
只是不管多理所当然的事情,跟难免会有失算的时候。
余秋白低眉敛目走来,一派贵公子模样,进了暖亭,恭敬优雅地撩袍跪下,礼数各位周全:“小臣余秋白,参见女皇陛下,陛下万岁。”
“余秋白?”
“是。”
女皇陛下的声音听着清冷威严:“抬起头来。”
作为清贵门庭出身的公子,余秋白生来就受到了良好的教养和规矩约束,有着属于太傅府嫡孙的骄傲。
一直以来,他跟帝都其他世家公子截然不同,跟皇子们也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即便太傅府有个孙女嫁给了当时的宣王,余秋白也并没有跟宣王走得太近。
至于公主,更没有任何交集。
女皇登基之前,余秋白跟楚青凰甚至连正式的接触都没有过,对她的了解皆来自于那些读书人茶余饭后闲谈。
此时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显然是有些尴尬的,不是因为地位不平等的尴尬,而是身为清贵门庭嫡孙的骄傲被碾碎——且还是他自己送上门被碾碎,让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难堪。
微微抬头,余秋白敛眸看着眼前的桌子腿,保持着恭顺的姿态,以及稍许不愿丢掉的孤傲倔强。
“余家公子一贯深居简出,潜心于学识,今日难得一见,居然是个如此出色的男儿。”楚青凰喝了口茶,声音淡淡,“故意在这里等着朕?”
余秋白脸色涨红,随即煞白:“小臣没有——”
“没有什么?”楚青凰挑眉,“你不是遵了太后的意思,故意候在此处?”
一股难堪的热度席卷而来,余秋白脸上燥热,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觉得羞愧难当。
他的志向是三年后的科考状元,不是以色侍人的后宫侍君,可家族的期盼,妹妹的眼泪,太后的施压……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余秋白此时最想做的事是起身拂袖而去,而不是在这里面对羞辱——可他心里分明清楚,这份羞辱不是别人带给他的,而是他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