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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七月十二的日子,可以看得出扶苍明显多了些紧张。
一直以来寡淡没有情绪的面上,时不时地会划过一丝忐忑,虽然还是每天待在楚青凰身边,但离开的次数明显多了——就是楚青凰待在寝殿里休息的时候,他会时常出去一下。
每次出去很快又回来,并不会在外面耽搁太长时间,于是楚青凰就以为他只是去如厕,没理会他。
只是后来还是察觉到了不妥。
扶苍第八次去而复返时已是晚上,楚青凰沐浴之后着白色寝衣靠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她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看着他,淡道:“今天不舒服?”
扶苍一愣,下意识地摇头:“没。”
“本宫还以为府里的食物出了问题,让你吃坏了肚子。”楚青凰挑眉,“那你今天一次次出去是怎么回事?”
扶苍有些不安地低头。
昨晚上他收到了消息,说从苍云山方向来了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九霄阁的两位主子,而且按路线来看即将抵达西齐,他猜到了马车上的人是谁——因为以前主子说过,她从小在苍云山长大。
马车上的人是谁,很容易猜到。
所以他命人小心地盯着,时刻关注着他们到了哪儿。
这种行为要不得,有犯上嫌疑。
主子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楚青凰看他一眼:“你现在的表现不像是即将拜师的弟子,反倒更像是要拜见公婆的小媳妇儿。”
扶苍一懵,随即耳根子泛起红晕,低头道:“属下……”
“我父王和娘亲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不必这么紧张。”楚青凰想了想,“这样吧,你把他们当成是恶公公恶婆婆,即将用雷霆手段拆散我俩,如此一来你可能就不会太紧张了。“
扶苍闻言,默默看她一眼:“主子这样不好。”
楚青凰挑眉:“怎么不好了?”
“他们是主子的爹娘,不是恶人。”
楚青凰失笑:“本宫只是让人假想一下。”
扶苍摇头,假想也不能。
主子的亲人是必须要尊敬的,不能存有丝毫不敬之心。
楚青凰沉默下来,看着性子执拗的某位少年,心头一时触动。
好吧。
这就是个完全没有心机城府的小媳妇儿,执拗地守着该有的界限和分寸,暂时还没完全学会什么叫“恃宠而骄”。
虽然在她面前已经开始有了得寸进尺的迹象,但暂时来说,他的胆子明显还不够大。
楚青凰沉吟片刻,暂时决定先不着急。
本事才是傍身的底气,有了更强的本事,更名正言顺的身份,才能让一个人的胆量变大。
基于眼下他除了一身强悍武力之外,其他一窍不通的前提,想来他也没过分逾越的胆量。
然而这句话很快被打脸了。
当晚休息时,盖好小毯子的某影卫原本很安分,双手交叠在腹部的睡姿看起来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只是睡着之后乖不乖好像就由不得他自己了,夜半三更,修长身躯先是跟蚕蛹一样裹着小毯子往楚青凰身边蠕动过来,缓缓靠近熟悉的气息来源。
没过多久,笔直的大长腿熟练一蹬,毯子就被蹬出来了,少年迷迷糊糊地伸手环上熟悉的腰,把楚青凰整个人圈在了自己怀里。
楚青凰被他这般动作瞬间吵醒,睁开眼却只看到他睡着的脸——如果某影卫的睫毛别颤动得那么厉害,也许她会更相信他的确是睡着的。
楚青凰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内殿留着一盏灯,但垂落的帐幔遮住了大半光源,床榻间灯光越发显得暗淡,近距离之下,可以看见少年朦朦胧胧的轮廓线条,介于沉稳和青涩之间的劲美和温顺,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最蛊惑人的风情。
楚青凰忍不住猜测,这应该是故意的?
白天醒着的时候胆小如鼠,晚上就寝时却如此胆大包天,仗着睡着之后“人事不知”,可劲地占她便宜?
楚青凰本来吓他一吓,然而想到某个一受惊吓就跪下请罪的影卫,一时歇了心思,闭眼休息。
没过多久,身边的少年又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像是只在晚上活动的小老鼠似的,小幅度的动作,带着一种生怕被发现的谨慎和紧张。
楚青凰阖着的双眼悄悄睁开一条缝。
扶苍低着头,手指轻微地挑起楚青凰的一绺青丝,小心翼翼地理顺着,不敢动作太大,生怕吵醒了楚青凰——虽然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以为这样明显的动作楚青凰会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