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僧人围着洪远大师,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
洪远大师端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一句话都不说。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僧人,他进来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事?”洪远大师开口道。
“回禀方丈,门外有人求见。”
“是什么人。”
“他说他叫柳时风。”
“什么!”
洪远大师饶是冷静如常,却也忍不住睁开双眼,脸上尽显惊讶的神色。
旁边的三个僧人法号分别是洪净,洪闻,洪鸣,他们三个都是洪远大师的师弟,这四人当年并称为四大神僧,洪远大师当了方丈之后,这四大神僧的名号也就没人再提了。
这三人听说柳时风来了,比洪远大师还要吃惊。
“他自己送上门了?还有这样的好事?我去会会他!”洪净长的胖乎乎的,一脸横肉,脾气很坏,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佛门子弟,据说他当年是来此避难的,算是个半路出家,虽然洪净自己说这是谣言,但如果要让他多解释几句,他就讳莫如深了。
“我也去!”另外两人也要跟着过去。
“站住。”洪远大师的身影突然一下子出现在了他们三个的面前。
“方丈,你亲自去?”
“对,我亲自去,你们三个不要乱来,我们修佛之人,戾气不可多。”洪远大师说完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门外,柳时风带着两个观星山庄的弟子,正站着等候,他回到紫金山见到柳公常之后,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来净禅寺也是柳公常的主意,与其让人揣测,不如自己大大方方站出来,观星山庄的人向来都是走在阳光之下。
来净禅寺,柳时风倒不紧张,那天在观星山庄的事他也听说了,洪远大师的表现可以说非常克制,基本上算是没有插手,反而还说了几句打圆场的话。
“柳公子,方丈请您进去。”正在琢磨着,一个知客僧就走了出来,将他请了进去。
净禅寺很大,方圆占地十几亩,里面大大小小的格式房屋足有上百座,而且此地还是名闻天下的佛门圣地,凡人之中的不少佛门信徒也会来这里拜佛,所以平时也很热闹,就刚刚那一阵子,柳时风就看到几十个人进进出出。
沿着一个台阶走上去之后,就看到一座大殿,在大殿的旁边有一个偏殿,洪远大师正在这里等他。
进去之后,他发现只有洪远大师一个人,便让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弟子到外面等候。
“晚辈柳时风,见过大师。”
洪远大师淡淡说道:“柳公子,没想到你会来。”
柳时风说道:“大师,今日前来,也是家祖的意思,我们观星山庄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我知道大师对我们有看法,今日前来就是想跟大师把这个结给解开。”
洪远大师道:“解开心结固然重要,但恕我直言,以你的身份,应该还不足以把结解开吧。”
“这个自然,但家祖身体欠安,无法远行,而且大师也知道,我们观星山庄已经毁于一旦,家父和我二叔都在忙着重建山庄的事,所以只有我来了。”柳时风道。
“如此说来,也只好这样,不知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吗?”
“大师,明人不说暗话,我就不兜圈子了,我来就是想告诉您,那天晚上是有人把我从马车里带走的,马车周围看守我的人,也不是我杀的,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洪远大师问道:“你说不是你杀的,可有证据?”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想大师也应该没有看到我杀人的证据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从当时的情形来看,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这我承认,但我不想背黑锅,当时马车周围是布了结界的,我不怕您笑话,我资质一般,悟性也不高,所以法力仙术一直没有太大的长进,以百里莫玄的能力,他布下的结界,我根本不可能打破。”
“那你是怎么逃出去的,谁救的你?”
“大师,我要先纠正您一句话,那个人根本不是救我,他分明就是想害我,陷害我。”柳时风道。
“好,那我换一个问法,那个人是谁,你记得吗?”
柳时风摇头道:“不记得,那个人说话和身形都很陌生,而且说话还是背对着我,我根本看不清长相。”
“既然你无法提供任何真凭实据,我怎么相信我的弟子不是你杀的?”
“大师,临行前,家祖特意叮嘱我,他老人家说,您是得道高僧,当年你们也曾在一起谈论仙术,谈论佛法,他相信您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一个阴谋,还请大师能够拨开云雾。”柳时风说道。
洪远大师沉默片刻,然后走到柳时风面前说道:“你知道吗?就在你来之前,我的几位师弟还在劝我,让我到栖霞殿去找你,问个明白,报仇雪恨。”
柳时风显然有些吃惊。
“这件事跟栖霞殿更没有任何关系,我那天出现在栖霞殿也是偶然,如果这件事是澜月谷的人告诉您的,那么我无话可说,当时妙玉仙姑差点就要杀了澜月谷的周桐,还是我将她劝下的。”柳时风道。
“我本就没打算去。”洪远大师道。
“哦?这么说,大师相信我的话,相信我们观星山庄是清白的?”柳时风高兴地说道。
“非也。”洪远大师吐出这两个字,让柳时风的脸色瞬间来了个大拐弯。
“大师这是何意?”
“我不想去,只是因为观星山庄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天你们也死了不少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生命都是一样的,就当为了死去的弟子报仇了,因此,我和你们的恩怨,已经没了。”
柳时风急忙说道:“大师!我们本就没有恩怨,您不能这样想,您这样想,等于还是怀疑我们。”
“柳公子,现在这个时候,我怀疑不怀疑,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事情都到此结束了,我不会再去蹚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