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王孝薇眼皮一跳,只慌忙跟了出去。沈妙澄拎着包袱,她不曾理会王孝薇的阻拦,只向着沈英月的院子的跑了过去,推开门,就见沈英月正坐在桌前做着针线,似是在缝制一双鞋垫。见沈妙澄这般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沈英月一惊,只从椅上站起了身子,满是愕然的向着侄女看去:“澄儿?这样晚你怎么来了?”“小姑姑,我要回京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沈妙澄开口便是这么一句话。沈英月一怔,越发不解,“澄儿,好端端的,你要回京做什么?”“我想阿爷和阿娘了,我从没离开过他们这样久,小姑姑,您也和我一起回京好吗?”沈妙澄的眼中蕴着水光,只近乎祈求般的看着沈英月。沈英月闻言便是微微笑了,只当沈妙澄在发小孩子脾气,她将手中的鞋垫放下,挽住了沈妙澄的手道:“傻孩子,哪有说走就走的,就算你想回京,也要等大将军和灏儿回来,让他们派人送你。”“不,我等不了了,小姑姑,你和我一起走吧。”沈妙澄迫切道。沈英月眸心微怔,她看着沈妙澄的眼睛,终是与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走,我想留在燕州。”沈妙澄闻言鼻子便是一酸,她没有再说什么,只上前抱住了沈英月,轻轻地说了句:“小姑姑,那你多保重,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这一句,沈妙澄再不去看沈英月一眼,只转过身拿起自己的包袱,就那样跑了出去。“澄儿?澄儿……”沈英月眸心大震,追到门口,就见沈妙澄已是跑过了月洞门,身子一转,便是消失不见了。“公主,您别使性子,这外面的天寒地冻的,您哪里能走?”马厩里,王孝薇紧紧地攥住沈妙澄的袖子,几乎跪下来求着她。“我会骑马去驿站,让驿站给我准备马车,你别担心,我认得路。”沈妙澄不由分说的拉开了她的手,自己则是踩着马镫骑上了马背,她竭力攥着手中的缰绳,与王孝薇道:“等我回到京城,就派人来接你。”“公主!”王孝薇眸心中满是惊惶,想要阻止已是不及,沈妙澄双腿用力夹紧马腹,骏马顿时一阵嘶鸣,冲出了马厩。“公主,公主……”总兵府的奴才们俱是跟着追了出去,沈妙澄压根不理会,只将众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就那样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骑着马冲了出去。清晨。沈元灏的眼底泛着乌青之色,昨夜里漠格人趁着夜幕的掩护发起了新一轮的突袭,梁世中星夜领兵回到前线,他自然也是跟了过去,他贵为太子,虽无需亲自上战场,可在这一仗结束后,却也是殚精竭力,疲倦不已。他向着一旁的梁世中看去,但见男人的神情冷峻而沉稳,他的眼神仍是锐利的,不见丝毫疲态,沈元灏不禁想起昨夜里自己站在城楼,看着梁世中神威凛然,驰骋疆场,不仅亲自领兵打退了漠格人的进攻,并诛杀了漠格大将呼尔琅,令漠格人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守关外,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向燕州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那一刻,无人知晓他的心绪有多么复杂,震惊有之,惭愧有之,钦佩有之,忌惮,更有之。也许正如曾经父皇曾与他说过的一句话,对于大渝来说,漠格人并不是最大的威胁,而梁世中,才是沈氏最大的威胁。念及此,沈元灏心头微沉,只与梁世中道:“大将军辛苦了,这一战全要仰仗大将军,还请大将军早些回营安置。”“殿下督战了一夜,想来也是辛苦了,不妨早些回总兵府,歇息一二。”梁世中身后的一个银甲将领眼中含着淡淡的轻蔑之色,与沈元灏道。梁世中闻言,便是微微蹙起眉心,冲着那银甲将领喝道:“不可放肆。”“是。请将军恕罪。”那银甲将领见状,顿时收敛了神色,深深地拜了下去。沈元灏看着这一幕,深知对于梁家军众人来说,梁世中都是如同神祇一样的存在,在他们心里,对梁世中的敬重更是远远高于他这个太子,甚至,也要高于崇安帝。沈元灏正这般想着,却见一个奴才匆匆跑了过来,甫一看见沈元灏便是跪了下去,开口便是一句:“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昭阳公主,昭阳公主昨晚从总兵府里跑出去了!”“你说什么?”听到这奴才的话,沈元灏的脸色顿时一变,立马喝问道:“你将话说清楚了,公主去了哪里?”“公主昨晚上也不知怎么了,自从殿下走后就大发脾气,闹着要回京城,就连永慈公主也劝不住,她,她从马厩里骑了马,从府里冲了出去。”“一群饭桶!你们竟不知拦着她?”沈元灏大怒。“公主的性子您是晓得的,奴才,奴才们根本拦不住啊!”那奴才说着便是浑身发抖,面对太子的怒火,只一脸的畏惧。“那怎生现在才来说?”沈元灏抬起脚,将那奴才一脚踹在了地上。“殿下恕罪,昨夜漠格人突袭,太子在前线督战,奴才们,奴才们不敢来叨扰……”那奴才又是连滚带爬的在原地重新跪好。“公主还说,她要骑马去驿站,奴才也让人去了驿站,可驿站那边的人说,说压根没有看见公主的身影,公主,公主也不知是跑去哪了……”那奴才一脸的惶恐,只抖得跟筛糠般。一旁的梁世中一直都不曾出声,直到听完了那奴才的话后,男人方才与一旁的下属道:“去告诉章将军和徐副将,命他们按我的吩咐做好城中布防。”“是,大将军。”那部下虽不知梁世中为何会有此吩咐,却还是恭声领命。梁世中吩咐完后,只命人牵来自己的坐骑,他的身形利落,翻身上了马背。“大将军是要去哪?”见状,沈元灏顿时一惊。“殿下稍安勿躁,末将去找公主。”梁世中眼眸深黑,沉声撂下了一句话,语毕,男人一声清啸,骏马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马儿快走,好马儿,乖马儿,你快走啊,千万别让他把咱们抓回去。”沈妙澄坐在马背上,经过一夜的颠簸,早已是又累又饿,她打起精神,只不停的驱使着身下的骏马,可不论她如何催促,那马儿都似是打定了主意般,只慢吞吞的挪着步子。沈妙澄着急起来,她向着四周看去,就见四下里皆是光秃秃的,荒凉的连一点点绿荫也瞧不见,那风吹在身上更是跟刀子似的,是刻骨的冷。她情不自禁的抱紧了自己的身子,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她茫然的向着前方看去,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去往驿站的路在哪里。她又冷又怕,腹中更是饥肠辘辘,只恨自己走的太过匆忙,竟是连清水干粮也不曾带,沈妙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在心里将梁世中痛骂了一顿,一瞬间竟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回总兵府?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就这么走下去?怕是她还没有找到驿站,就要被饿死在路上了。沈妙澄不由得开始恨起自己的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