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御史台言官张松站了出来,更是满面悲愤激昂之色,胡子都快一根根翘起。
一声大呼,“荒谬!荒谬也!”
“自古以来,学堂都是教授四书五经,传授圣人绝学之地!”
“再看那幼稚园,都教的什么东西?音律、舞蹈、绘画,甚至据说,还定期传授骑射技艺……”
“瞧瞧!瞧瞧!这都什么奇巧淫技的东西?还一年八百贯学费,生活费另算,老朽一年俸禄都不够八百贯呐!”
“谁人不知,男儿当自幼饱读圣人之书,学礼义廉耻忠孝,考取功名为国分忧……岂能让这些奇巧淫技的东西,乱了心智?”
门下省给事中卢正卿,更气得浑身直哆嗦,肥肉一颤一颤的,“是啊,张公所言,也正是本官心中所想啊!”
“这幼稚园也就罢了,那祸国殃民的小儿,建医学院教授违背祖宗礼法的开刀治病之术也就罢了……”
“听说那中学堂,还要开设什么地理、历史、生物、格物学科。看着都不是什么正经学问。”
“据说那格物一学的初级课本,都印制出来了!其中提到一个观点,说什么忽略空气阻力的情况下,十斤重的铁球和一斤重的铁球,从同一高度落下,会同时落地……”
“听听,听听,这可能吗?这像话吗?简直在误人子弟胡说八道!”
“对!抵制!坚决抵制那幼稚园小学堂!”
于是顷刻,偌大的太极殿,更热闹起来。
密密麻麻的文武百官,七嘴八舌吵闹不已,彻底乱成一锅粥。
“是吗?还有这样滑天下之大稽的言论?卢公消息可谓灵通啊……”
“哎,谁说不是啊!只可惜陛下对那杨辰小儿,一味包庇,任由他胡来!”
“是啊!还有陛下也是,居然就信了那可恶小儿的蛊惑,将弘文馆启蒙小学堂撤销了,决定将三十多名皇子皇孙,全送往幼稚园就读……”
“嘘,小点声,这话让陛下听见,免不了被治罪!”
“还有,陈侍读,您也知道,那启蒙小学堂侍读王宏,现在都已经被撤销了职务。被派到文史馆誊抄文书整理档案……听说,这两天抑郁寡欢还大病一场!”
“您可是弘文馆中学堂侍读,就问你怕不怕?”
“哎,我陈某人向来看得开,大不了到时候,也去陪王侍读一起誊抄文书嘛。被降级免职算的了什么,如今朝堂上谁人不知,被那可恶小儿祸害得最惨的,可就是礼部崔尚书崔公了……”
“现在谁人不知,崔公唯一的女儿,已经与那可恶小儿定了婚!听说,就因为那杨辰小儿步步相逼,甚至跑到崔公府上威胁恐吓,才让他得逞了。听说当时,那杨辰还放出话来,要是不把女儿嫁给他做五夫人,就让崔公走夜路的时候,小心被麻袋套了脑袋……”
“想当初,崔公与那恶贼,可是势不两立的仇敌!每次朝堂上弹劾那杨辰,就数崔公最卖力!”
“再瞧瞧现在,每次弹劾,都缩在后面一言不发了,垂头丧气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看着都让人心痛!”
“那崔家姑娘这辈子已经毁了!倒是王公,您不但是王家家主,更贵为吏部尚书。听说您那宝贝闺女,不但长得花容月貌,也正在医学院第三届新学员的名单里,就问您又怕不怕?”
“这,哎……”
紧跟着,几人倒是迅速朝缩在朝堂最后面角落的崔礼走过去。
“哎,崔公,看开一点!您的遭遇,下官也心生唏嘘……”
“是啊,老崔。我们王家与崔家,虽向来在朝堂上各自为政,可又自成一体!崔侄女的遭遇,本官也听说了,看开一点,谁让大唐如今出了奸逆小人呢!”
“而且实不相瞒,我家闺女也即将去医学院报到,老夫现在心里也很慌!只能跟我家闺女一再交代,以后在学院内,一看见那杨县公,就赶紧躲远点!”
而崔礼,却是满面感动。
使劲捶打胸口,“哎,王公,别提了。一提起来,老夫这心呐,痛!真的痛!”
眨巴两下眼睛,有点泛红了,“老夫要早有王公这样的觉悟,我家燕儿岂能沦落到如此田地?”
“只是……以后这弹劾杨县公的大事,老夫身份已多有不便,只能劳烦诸位多多费心了!”
吏部尚书王振,也只得一声长叹,“哎,崔公大义,老夫感佩万分呐!”
而此时,李世民头戴冠旒端坐龙椅,静静望着台下议论纷纷的满朝文武,一言不发。
到现在,还有点没搞明白,今日早朝的议题,明明是国家税赋机制改革的问题。
如今大唐历经风雨,终于迎来万国来朝,百废待兴的景象……
至少身为皇帝,他更迫切希望,立即制定出一系列既能增加国库收入,又能与民休息的税赋机制!
可怎么议着议着,又扯到那小畜生身上去了?
还有这满朝文武,一个个要点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