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眉头浅皱,又艰涩笑笑,“说实话,那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少年郎,也特别有趣……”
“不但才华横溢,就爱摇头晃脑地吟诗。信手拈来,便是一首足以千古流传的诗作,还有长短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阿娘,您听听,多么荡气回肠却又忧国忧民的长短句?”
“除此之外,还总爱跟女儿说一些特荒唐又有趣的东西……”
“说什么,如果一个人站在地上,无论朝北方还是南方,只要笔直地走,就一定能回到原点。”
“说什么,我们现在所看见的天上星星,很可能是几百上千万年以前的星星,也许现在,那颗星星早已不在了。”
“还跟女儿聊了许多商贾方面的观点,什么市场由供需关系决定,什么商品的价值决定价格,他说这叫经济学。”
“实不相瞒,或许就因为他,女儿最近这两年,有意去研究这些走南闯北的商贾。发现,很多地方,还真与他的观点,不谋而合!”
“而且不仅如此,他还为人特别正直,一路结伴,尽管根本不知道女儿皇室公主的身份,却依然对女儿关照有加,也从未有过丝毫逾矩之处!“
“哦对了,洪公子还说,最讨厌的,就是大唐这些有钱人,三妻四妾,都是不要脸耍流氓!“
“这都什么奇谈怪论?”顷刻,长孙皇后忍俊不禁一声娇骂。
又好奇追问,“然后呢?”
女子继续沉吟道,“后来,我们便到了黔东一带。阿娘您也知道,那几年,黔东一带流寇横行,猖獗为患。”
“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是一个名叫青龙岗的山寨。不但山上,足足千多名山贼,还个个穷凶极恶,打家劫舍掠人放火无恶不作。”
“崇山峻岭又有天险可守,当地州府屡次派兵围剿,不但无功而返,还死伤惨重!”
“虽然我们已经特别小心,可谁知,还是被那群山贼,给掳上了山!”
“那青龙岗的土匪头子,是一个叫刘阿六的大汉,不但长得奇丑无比,武艺高强,还无恶不作!”
“他一看见女儿,就对女儿见色起意,想要,想要……”
“再然后呢?”刹那间,长孙皇后更神色一紧,猛地抓住她的手。
只见女子却是幽幽一笑,“最关键的时候,眼见女儿就要惨遭毒手,恐唯独只有自尽才能保全名节,却是他不顾自身性命站了出来……”
“明明没有一点武艺,也算不得孔武有力,却硬是抡起拳头,就冲上去跟那刘阿六打了起来!”
“还叫嚷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什么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还骂那刘阿六,说什么做土匪做成他这样,简直业界耻辱!”
一时间,女子却已是泣不成声,“可他与那侍卫,又哪是那一群山贼的对手?”
“女儿……女儿就这么一边哭,一边眼睁睁看着他,被那刘阿六的手下,一拳一拳地打倒在地,又一次一次地站起来,扑上去拼命……”
“或许是被他那股狠劲吓着了,也或者是良知发现,那刘阿六,却终于没有对女儿行凶,只是把我们给关进了山寨的大牢!”
“逼我们写信,找家里要赎金!”
可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却又破涕而笑,忍不住一阵妩尔,“可接下来,他在那土匪窝的一番作为,可算是彻底把女儿给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