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外。
下朝的百官们,陆陆续续朝外面走着。
可一个个,依然满脸铁青愤慨。
特别不少须发皆白的老臣,更悲愤得胡须都快一根根翘起!
“胡闹!简直胡闹!那学堂私塾,自古便是教授四书五经圣人之学的地方,向来神圣无比!岂能传授那行医治病之术,闻所未闻呐!”
“传授医术,老臣倒也能理解!可我听说,他们还研究了一种,开刀治病的方法!古书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用刀子在身上开刀切除,那可是大不孝哇!”
“哎,这也就罢了!居然还信口开河,让女子前去学医,日后给人把脉治病!而且还开设什么妇科、产科,那妇人隐秘之事,岂能公开教学传授?”
“有辱圣人教化,他眼里,还有祖宗礼法吗?”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啊!”
“是啊!本官膝下,可就那么一个闺女!自幼饱读诗书,知书达理!本还想着,今年为她寻个好人家!却不得不被送去学医,抛头露面,这从此以后,可还怎么许配人家呐!”
“杨辰小儿,本官跟你没完!”
“哎,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圣上的旨意,咱谁敢不从?自认倒霉吧!”
崔礼身着朝服,站在不远处,怔怔望着这些朝中大臣的议论骂声,依然不发一言。
可此时,心中又何尝不是五味陈杂,堵得慌?
身为礼部尚书,更是陇西崔家当家人,崔家在朝廷的势力,也算根基深厚。
可自从去年旱灾,那个少年郎解决灾情、进献红薯与养猪技术,一举晋爵三品侯爷……
他崔礼,不仅多少次,暗中发力,与其他几大家族的官员暗相呼应,在朝堂掀起针对那杨辰小儿的口诛笔伐弹劾,最终都不了了之……
反倒如今,那个少年郎,更一举成了堂堂二品县公,双科驸马!
羽翼已丰,彻底成为朝廷新贵
他崔家,要想再将这个昔日宿敌,踩在脚下,已经更难于登天!
从刚才早朝上,满朝文武闹得起劲,可最后皇帝依然态度模糊,便是最好的证明!
至少,他崔礼,绝对不相信,皇帝真会一一严查下去!
最后,照样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
而且更重要的,他现在总有一种预感,因为那个少年郎,这个国家,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向着一种他也琢磨不透的未知方向在偏离……
无论对突厥的“半游牧半农耕”的治理方针,或者皇帝一改以往对周边藩属国的怀柔态度,而开始变得强硬,包括这次医学院的筹建与女子入学,乃至开历朝历代先例的双科驸马……
哪一件,不是亘古未有的东西?
这让他开始,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
说实话,他虽出身陇西崔家,却也绝不是那种冥顽不化的腐儒,也能够接受一些新东西。
熟读史书,历朝历代,哪一次大的改革,包括先秦商鞅以法治天下,不都是前所未有的东西?
因此,即便这次,皇帝强硬旨意,逼迫大臣将闺女送往即将开学的医学院学医……
虽然他崔礼,同样极力排斥,毕竟,自己膝下无子,可就崔燕这么一个女儿。
前去男女混杂的医学院抛头露面,还说什么,学成结业后,可直接进入盛世商行建立的各大医馆任职,或入宫中太医署,专门为宫中女眷嫔妃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