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宴江摸摸鼻子,心想,我的屋子你都住了,你的屋子有什么不能让我进的?
他撇撇嘴,守在了门外。
宋繁花进到厢房,用九环镖将门窗都定住,她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接胳膊,胳膊接到一半,身后贴过来一道胸膛,那胸膛冰凉冰凉,发丝掠过脖颈,漾起凉意一片,宋繁花惊怒,"柳绍齐,这个时候你别来作乱!"
柳绍齐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在她被废的那只胳膊上,低声道,"会很疼的。"
宋繁花轻哼,"再疼我都受得住。"
柳绍齐看一眼她的侧脸,将搂在她腰上的手抬了起来,纤纤五指抵在她的唇边,"咬着。"
宋繁花摇头,"不必。"
柳绍齐轻蹙一下眉,"你如今的性格好让人讨厌。"
宋繁花不敢乱动,因为接胳膊正接到一半,若有差池,她这只手臂真要废了,这个柳绍齐,他就是故意的,偏选在这个时候出来,就知道她拿他没办法,她咬咬牙,嘴一张,将他纤细的食指咬在了齿间。
柳绍齐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有密密麻麻的酥麻之意从指尖一路抵达到心脏,让心脏也跟着酥麻难忍起来,他深深吸一口气,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分神,掌心蓄出温热功力,大力一击,随着"咔咔咔"三声骨头错位声响,宋繁花的胳膊接上了,却也让她疼的昏了过去。
这就是云苏卸人胳膊的奇异手法,他让你接的时候,也领略一回由生而死的滋味。
宋繁花昏死过去的时候柳绍齐将她抱在了怀里,他抚摸着她的脸,抚摸着她的发,抚摸着她的手,无限怅叹道,"报仇,真的值得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给他答案。
等宋繁花醒来,屋内已没了柳绍齐的影子,她将九环镖收起来,取出风弦琴,踏出屋子。
一出门,姚宴江看向她的眼神就带了几分审判,他问,"你屋里有男人?"
宋繁花眯眼,"没有。"
姚宴江掏掏耳朵,"我听力没问题啊,我好像听到你屋里头有男人的声音。"
宋繁花冷笑,"就算有,又如何?"
姚宴江一噎,瞪她,"如果不是你未婚夫,那我就很好奇了。"
宋繁花抿唇不语。
姚宴江实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脆脆嫩嫩的,单薄的令人疼惜,可骨子里却不近人情,压根没有人情味,他撇撇嘴,扭头就走了。
宋繁花也不管他。带着杨豹,去了杜府。
杜府,烟花巷中的一流清贵。
宋繁花背着风弦琴,远远立在巷口,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名流雅士、骚人墨客、达官显贵踏过那道富贵金门,看着杜府墙头上无根而生的莞丝花一朵一朵簇拥着迎来送往,看着天空洒下来的光芒落在门楣,点亮朱门金阙,她缓缓一笑,"真是久违了呢。"
杨豹摸摸头,问,"你之前来过杜府?"
宋繁花收回视线,闲闲地抬起脚步,往门口而去,边走边说,"算是吧。"
杨豹道,"听琼州人所言,能进杜府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
宋繁花轻笑,"我是普通人吗?"
杨豹看着她,倒是认真品判起来。"不像贵人。"
宋繁花一噎,瞪他,"没眼光!"
杨豹大笑,"虽说六姑娘你不像贵人,可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我七哥甘愿奉你为主,就说明你真的很有能力,是不是贵人,也不必介怀了。"
宋繁花道,"我介意。"
杨豹立刻改口,"其实你长的还挺像贵人的。"
宋繁花气道,"我长的像贵人?"她指指自己的脸,"皇上的贵人哪一个像我这么白这么嫩的?你才长的像贵人!"
杨豹一噎,死活不敢开口说话了,女人的脾气怎么这般怪的?说阴就阴,说雨就雨,他说她长的像贵人而已,又没说她是贵人的命,再说了,她能当贵人吗?皇上的贵人也得出身名门好吧?
杨豹撇撇嘴,抱起双臂,不言了。
宋繁花却是气呼呼地一路冲到门口,刚伸手要把邀请信拿出来,身后一道冷薄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在这?"
宋繁花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她转过身,冲身后华丽雍贵的男人说,"我在哪还得向王爷你报备吗?"
云苏天水一线般的凤眸微微一眯,"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繁花哼一声,单手背起,十足十的女侠风范,"与你无关。"说罢,掏邀请信,交给门口的家丁,家丁拿在手里看了眼,顿时惊奇,"你是小姐请来的?"
宋繁花笑道,"是啊。"
那家丁在府上多年,如何不知能得她家小姐亲笔书信的人是何等的金贵,他看一眼身后的云苏,冲宋繁花客客气气地道,"请。"
宋繁花单脚一跨,踏过门槛,只不过,没能成功踏入,手臂被人用力一拉。摔出老远,云苏站在那里,头悬光芒,脚踩金槛,眯眼冷笑,"今日这门,你休得踏。"说罢,扭头冲家丁道,"不许放她进来。"
家丁连忙应是。
宋繁花气的浑身颤抖,这个该死的云苏,不杀了他真是难泄心头之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