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白纸糊的窗户照进柴房,打在男子的脸上时,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布满蜘蛛网的房顶,落了不少灰尘的木柴,风一吹就吱吱呀呀作响的大门,案桌之上,一盏已经燃尽的油灯。
以及,趴在自己身侧的女子。
男子的双眸,对这里陌生的一切充满着戒备。
近几日发生的事,在他的脑海之中疯狂袭来,以及,昨晚的追杀。
一个小帮派的舵主,竟然敢趁着自己身中剧毒,双腿不便的时候置自己于死地,看来,为了除掉他,那小皇帝所出的筹码只怕不小。
竟把自己重伤成如此。
只怕那萧易寒和凤顷之间,也早有密谋。
“可笑,沦为他人棋子而不自知。”
“愚蠢至极。”
男子动了动,身上的剧痛再次传来,好看的墨色双眸猛然一缩,倒吸了一口冷气。
花初惊醒过来,抬眸,逆着光出现在男子眼前。
那双眸子里盛满了清澈与朦胧,清丽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昨夜的劳累。
花初揉了揉眼睛。
“你醒了。”
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竟使得男子一眼看去,便移不开目光。
熟悉。
这双眸子,很是熟悉。
面对女子的询问,男子仅是慌神片刻。
低声道:“是你救了我。”
花初起身,将自己的银针,剪刀收好,动作干净利索。
“是你运气好。”
命不该绝,不然以男子这样的伤势,若是半个时辰内得不到救治的话,定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亦或者毒发身亡。
花初背过身去。
她从来就知晓,自己生得并不是绝色倾城。
男子这般盯着她看,定是因为自己身为一个女子,竟然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他大概也会觉得,女子身为医者,公然接触男子,是一种极其耻辱下作之事吧。
罢了。
反正世间对女子的看法本就如此。
花初只是一个弱女子,她不是紫琅,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搅弄风云,祸乱天下。
“你放心,我行医多年,你虽是男子,与我平时所看的孩童家禽,却没什么不同,不用如此介怀。”
“女子为医,也并无什么不妥,都是你们世人成见罢了。”
“这成见,我迟早会打破它。”
这话,好生耳熟。
男子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喜悦。
他抬头,阴鸷冷眸中多了一丝期盼。
“姑娘可否告知名字?”
花初没有言语,拿好自己的东西出了门,关门的瞬间,她道:“一个山野之人罢了。”
男子浑身一震。脸庞之上竟然露出了微笑。
传说中的鬼面阎王,竟然也会笑得这般满足,若是大元王朝的人见了,定会将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他看着关好的柴门,神情晦暗莫名,嘴角衔着一抹神秘的笑容。
“初初——”
意味深明,满心欢喜。
“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