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能带领十三飞骑的,除了秦陌,就只有云苏了,当然,段萧当时的名声也很响亮,可是问鼎峰一战,他死了,人们自然不会想到是他。
云苏是未来天子,在亲手督建皇城。
而那个时候,秦陌不在。
那么,人们自然而然想着这个"冷面阎王"就是他,但其实,是段萧。
段萧每次出现都是一身黑衣,一张面具,也从不说话,除了杀戮,就是在夜深人静的马上,爱不释手地玩着一张纸。
没有人知道那张纸是什么,包括十三飞骑,每当他在把玩着那张纸的时候,有人靠近,他就会立马收起来,跳下马,离开。
而这一切,宋繁花不知道。
宋繁花放出了信。就等,一直等,她知道段萧一旦接到她的信,除非他真的死了,不然,无论他在哪儿,他都会给她回信,他不舍得她担惊受怕,伤心难过,他一定会给她报平安。
可是,信迟迟不回。
从早上等到晚上。等到日落,等到日暮,等到夜深。
宋繁花猛地捂住脸,哭了起来。
云苏不忍,走过去想抱她,宋繁花嘶声厉叫,"别碰我!"
云苏脚步一滞。
宋繁花抬起泪眼,浓重的夜色下,那眼中的泪像挂在天幕上的星辰,亮的人心里发疼。
云苏抿住唇角,声音沉沉地道,"他死了,你就这么难过?"
宋繁花看着他,就那般死死地看着,看着看着眼泪流的更凶,可她却忽然笑了,一开始只是哭中含笑,后来是大笑,眼泪被震飞,肩膀被震的直抖,发丝被震散,整个身子。迎着漆黑的夜,像一颗即将散去光热的生命体,而那笑声,何其的悲怆,何其的空茫,何其的凄绝,笑声未尽,黑发长裙,如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急遽往山下栽去。
云苏眼瞳狠狠一缩,在宋繁花坠崖的瞬间。快如闪电扑过去,抓住她。
但是,没抓住。
只抓住了她半截袖子,她下坠的力道太猛,以至于扯断了她的袖子,却没能抓住人,云苏惊怒,"宋繁花!"想也不想的跟着往崖下跳。
苏进见状,大惊失色,奔过来去抓云苏。
苏子斌也走到悬崖边,一脸惊心地往下望。
夜辰和七非在翻遍了问鼎峰。没有找到段萧,回来向宋繁花说明情况,刚找到宋繁花的位置,就见她凌空一跳,往万丈深崖下跳了去,他二人吓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匆忙奔过去,大喊,"少夫人!"
崖下,云苏在直坠的气流里终于接住了宋繁花,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拥住她的那一刻,他的手都是颤的,脸是冰凉的,心是滴血的,他附在她的耳边,任尖厉的风刮面,他却毫无感觉,他只是闻着她的香气,感受着臂力间她温热的身子,冷冷地道,"你想死。想为段萧殉情,本王不管,可你胆敢带着本王的孩子去赴死,本王绝不容忍,想死就先把孩子生下来,不然,你敢让本王的子嗣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让整个宋府陪葬!"
宋府!
他敢!
宋繁花一巴掌狠狠扇在云苏的脸上,带着火烧般的恨意,诅咒,"你不得好死。"
云苏看着她。那么的近,几乎鼻尖抵上了鼻尖,唇要抵上了唇,气息绵密相缠,偶有山风呼啸而过,却吹不散痴缠在二人鼻翼间的气息,明明是暧昧到令人旖旎的时刻,却偏偏,一个人的眼中恨意填充,一个人的眼中,冰冷倨显,让这一刻显得有点剑拔弩张。
云苏伸出舌尖,顶了一下被她扇的那半边脸,轻嗤,"真是打本王打上瘾了。"
宋繁花愤目瞪着他,"比起扇你巴掌,我更想杀你。"
云苏冷笑,"你以为本王的脸是那么好扇的?今天记你一巴掌,回头本王拿宋府的人出气,宋世贤是当家人,本王就先拿他开刀。"
宋繁花咬紧牙关,无力地垂下头,宋府,那是她最大的软肋。
云苏见宋繁花萎靡了下去,一点儿都不高兴,如果段萧在这里,他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哄得宋繁花高兴,可能也不需要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只要段萧开口说一句话,宋繁花就会喜笑颜开。
可他不是段萧,宋繁花不会稀罕他的哄慰,更不会接受他的好意,他能保住她的方法,只有威胁,只有冷漠,只有让她越来越恨的压迫。云苏想伸手摸摸宋繁花的头,可他不能,也不敢。
他怕拒绝,更怕她激烈的反抗。
这样就挺好,抱着她,哪怕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排斥,可至少,她温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