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听着这话,觉得颇有道理,当然,他可并不会单纯地认为吕子纶喊上温千叶只是对付周易之而已,大概还有灭了温千叶的心思,早年让温千叶躲过一劫,造成如今吕氏一族的败落,吕子纶不可能不气,而温千叶又是段萧的左膀右臂,能断了段萧的这一只臂膀,云苏也很乐意。
云苏笑着说,"我会给段萧写一封信,讲明这点儿。"
叶知秋沉着眉头扫他一眼。
云苏却没管他,差人带韩老太太跟她的婢女下去休息,又与吕子纶大谈阔论地聊了一些话,吕子纶最关心的是吕止言和吕如宁,云苏告诉他,这二人都无事,吕如宁在京中九王府,吕止言还在陵安城,吕子纶听了,急切地想知道吕止言如何了,就想快点儿动身前往陵安。
云苏当下就起身,去书房写信。
信写罢,差管家送到宋府,交给段萧。
云苏知道段萧追宋繁花去了,但不妨事,信入了宋府,宋府的人自会想办法送到段萧手上。
就在韩老太太在苏府住下的第二天,韩廖跟杜莞丝也到达了琼州。
因为杜莞丝刚小产完,韩廖一路上都不敢快,像乌龟慢步一般的赶着马车,到了琼州之后,韩廖直接将马车赶到了杜府门口,把杜莞丝送回了家。
杜作云和杜夫人亲自出来接,见到自家女儿,欢喜的不得了。
可杜莞丝一看到二老就哭了,扑到杜夫人怀里呜呜个不停。
韩廖听着她的哭声,心顿时揪紧。
杜夫人也揪了揪心,拍着杜莞丝一抖一抖的小肩膀,觑一眼神情紧张的韩廖,又看一眼姜小黛和素音,最后不解地问道,"以往出门回来,你可从来没抱着娘哭过,小时候没哭过,长大后更没哭过,怎么这次却哭了?"
韩廖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眼。
姜小黛和素音皆是默然无声地瞅了韩廖一眼。
杜作云没去注意丫环的神色,只对韩廖问,"莞儿在京城遇到了事?"
韩廖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不能当着杜作云和杜夫人的面说自己强了杜莞丝,还让她怀孕了,最后她又打掉了孩子,这些事,他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韩廖轻咳一声,视线落在杜莞丝的身上,慢慢地说,"她现在情绪不好,我也不敢说,等她情绪好一点儿了你们问她吧。"
怕杜作云还会问一些让自己难堪又回答不来的话题,韩廖即刻又道,"赶马这么多天,有点儿累,我就不打扰二老了,我先回去休息,改日再来拜见二位。"
说着,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杜作云奇怪地看了一眼几乎是狼狈逃开的韩廖,又看一眼伏在妻子怀里哭个不停的女儿,喊来管家。让管家把马车拉走,把妻子和女儿劝进屋。
进了杜莞丝的卧室,杜作云坐在桌边儿喝茶,杜夫人一边给杜莞丝拭泪,一边耐心地劝着,并笑她怎么越长越回去了。
哭了半天,杜莞丝终于将心底里堆积的悲伤和憋屈倒尽,她伸着白细的手擦脸。
杜夫人看着她,笑说,"不哭了?"
杜莞丝道,"我再哭下去,娘不得把我骂到襁褓里去了?"
杜夫人闻言一笑,手尖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也知道你长大了?站在门口哭的眼泪横飞,也不嫌丢人。"说是说,她还是很正色地问,"在京城。有人欺负你了?"
杜莞丝心底一梗,刚装回去的眼泪又有点儿像拉在弦上的弓,要弹出来,她立马出腔说,"没有,谁敢欺负女儿呀。"
杜夫人很赞同地点点头,"说的是,有云苏在,没人敢欺负你,那你是太想娘了?"
杜莞丝凝着浓重的鼻音,想哭又不想让二老担心,极力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泛着红,却非得挤出好看的笑容,对杜夫人说,"嗯。"
杜夫人笑她,"想娘给娘写信就行了,值得哭吗?"
杜莞丝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她很累,身体累,心更累,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杜夫人说这事儿,得缓一缓,便说累,要休息。
杜夫人自然不打扰她,喊了杜作云出门。
姜小黛和素音伺候杜莞丝睡下。
杜莞丝不困,但确实舟车劳顿,疲乏,也就躺在床上不再动。
姜小黛守在床头伺候她,素音下去给她熬参汤。
参汤熬好,端来,杜莞丝死活不喝,姜小黛和素音同时劝,"小姐,韩公子说了,虽然小姐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为了以后能够健健康康,还是得把这一期的参药喝完。"
杜莞丝劈手就往那汤碗上打,脸色极度难看,"你们到底是他的丫环还是我的丫环?"
姜小黛道,"就是因为我跟素音是小姐的丫环,才要以小姐为重。"
素音点头,"是的,小姐,不管韩公子做过什么,错是错,关心是关心,他做的错事我跟小黛记在心里呢,他跑不掉,可他为小姐着想的心我们也记着,小姐生气归生气,可千万别拿自己的身体来堵气,这不值当的。"
杜莞丝何尝不明白这个理?
可一想到……一想到韩廖对她做过的事,一想到云苏换了她的避子汤。她就没办法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
素音将汤碗重新端过来,递到杜莞丝的嘴边儿。
杜莞丝抵抗了好一阵子之后终是无奈地接了。
姜小黛和素音见杜莞丝想得开了,都很高兴,原先有韩廖在,迫于韩廖的"威压",杜莞丝不得不喝这些参汤或是保养汤,如今韩廖不在,姜小黛和素音真怕劝不住她,还好,自家小姐就是自家小姐,知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杜莞丝喝完汤,躺下去休息。
韩廖一个人走在街上,原本是要回去休息的,他原先的房子还在,就在天字琴铺的对面,走到自家门前,想了想,又脚步一扭。去了天字琴铺。
韩廖去找姚宴江。
姚宴江在与戚烟对算这段时间的帐本,宋明慧坐在一边儿听着,冬严和陈易一动不动地守在她的身后,安静的书房内,只有纸张的声音在有条不紊地响着。
姚宴江的天字琴铺只卖琴,而琴是高雅产品,虽然琼州人士活的悠闲从容,每家每户,不管是上层贵裔还是下层贫士,家中都会摆上一把琴,这是当地的风情特色,所以琴在这里很吃香,可别的地方就不同了,不是所有的地方的下层贫士都买得起琴,就算买得起,也不见得有人愿意掏一年或是二年全家糊口的生命钱去买把琴放在家里,干看着,却不顶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