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萧问。"吃过了?"
宋繁花摇头,"还没吃呢。"
段萧嗯一声,收回为她擦汗的手,又看了一眼她那只还搭在肖锦莺肩膀上的手,以及,坐在粪缸上掉了脑袋,血腥着脖颈,看上去狰狞作呕的肖锦莺,伸手一拉,将宋繁花拉出了茅房。
肖雄看着地上凄惨无比的那颗头颅,老脸一悲,扑上去,就要将那头抱起来。
薛凌之立马阻止,"肖太师,这颗头暂时不能动。"
肖雄目眦尽裂,瞪着他,"我儿……"
薛凌之道,"我还没检查。"
肖雄伸出去的手堪堪停住,困难地折回来,他对着段萧说,"将军,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段萧松开宋繁花的手,将他蹲下去的身子拉起来,认真地说,"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给肖太师一个交待。"
肖雄哽咽地嗯一声。
段萧扬声唤,"来人。"
立马的,从外面冲进来好几个禁卫军,还有暮西凉,暮西凉看一眼院内的情形,对段萧道,"将军。"
段萧说,"去挪张桌子过来,再搬几把椅子,让掌柜的上点饭菜。"
暮西凉应是,下去执行,等把桌子椅子摆好,掌柜的战战兢兢地上了饭菜,段萧就拉着宋繁花去坐,亲自给她摆碗筷,让她吃饭。
薛凌之看着,提醒地说,"将军,宋姑娘如今是嫌疑凶手。"
段萧平静地坐下来,看宋繁花拿了筷子吃饭,他才放心地收回视线,看向薛凌之,"我并没袒护她。"
薛凌之哼道,"你这明目张胆的,还不叫袒护?"
段萧面色沉然道,"她不吃饱,哪有力气回答你的问话?"说着,稍显不耐烦地道,"你干你该干的事,该检查的检查好,不要让这么多大臣都杵在这儿,影响酒店做生意。"
薛凌之脸色一阵难看,心想,到底是谁搞的事儿?
他气哼一声,却不再揪着宋繁花了,转身去查看肖锦莺的尸体,薛凌之断案多年,刚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将肖锦莺的上下动作看的清透,他还没检查她的脖子,以及周围的环境,是以,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周遭,还有肖锦莺的脖颈。看脖颈自然是看伤痕,还有那颗头颅,以及头颅上那张脸的脸上表情,全部检查完,他转身朝已经被弄醒,却被吓的神志似乎有点儿不清醒的那个妇人走去。
在妇人脸上看了一圈,也没喊她,也不问话,就那般盯着她的神情看,看了很久,收回视线,对段萧说,"我要问案。"
段萧没应他,只对宋繁花问,"吃饱了?"
宋繁花拿着帕子擦嘴,应声说,"吃饱了。"
段萧看她一眼,站起身,一只手扶着她的椅背,一只手扶着桌面,弯腰在她脸上落一吻,这一吻,光天化日,不单大臣们看见了,就是时不时探出头来看外面打量的食客们也都看见了。
段萧吻罢,松开手,温柔的脸孔一变,冷着声音说,"围住这座酒楼,在案子没弄清楚之前,一个人也不能走。"
说罢,官袍一掸,转身离开。
他一走,大臣们也跟着走。
暮西凉和禁卫军却没走,一部分人将一干相关人等全都押去了刑部,一部人围住酒楼。
吕府的圣泉境界里,云苏依旧泡在圣泉里养着身体,雪白的里衣散在水中,像白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黑发长长的披散在胸前,周围没有任何多余的颜色,一黑一白,非常单调,却偏生在他身上显出无与伦比的高贵与魅惑来,他舒懒着身子,脸色也不像昨日那般白,唇上多了一丝色彩,单手支额,矜贵慵雅地看着水晶球内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当看到段萧弯腰往宋繁花脸上吻去的时候,他玉色的指尖缓缓压上了唇,缥缈云烟般的眸色里涌出点点冰冷,却转瞬消逝,闭眼浅寐去了。
吕子纶见他看完了,收起水晶球,问他,"没什么话说?"
云苏道,"吕如宁这招用的很好。"
吕子纶笑着说,"宋繁花可能因此会坐牢,你不心疼?"
云苏轻笑,"这正合我意。"
吕子纶不解地看着他。
云苏却不给他解释,只道,"如宁这招真是出人意料,这丫头,现在看来,也是深得我心的。"
吕子纶道,"你可千万别打她的主意,她不喜欢你的。"
云苏睁开眼,无语瞪他,"我可不喜欢她。"
吕子纶笑道,"是,能上你心的女人,这天下间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云苏不置可否,又瞌上眼。
吕子纶道,"如宁打小就觉得你很可怕,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其实她不想杀肖锦莺,但这是你的命令,她没办法不遵从。"
云苏漫声道,"她喜欢段萧,难道她就不觉得段萧也可怕?"
吕子纶道,"她喜欢段萧是没错,可她从没那机会接近,也就不会明白段萧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顿了顿,笑道,"段萧骨子里也不见得是冷酷无情的人,至少比你要有人情味的多,他对宋繁花的那个宠爱劲,可真是好男人,如果我是女人,我也会被他感动的。"
云苏勾唇冷笑,却不想多言,如果宋繁花能用对段萧一半的热情对他,他会比段萧更疼她爱她,段萧能给的他能给,段萧不能给的他照样能给,可偏偏,她不选站在他的身边,跑到段萧身边去了,云苏觉得宋繁花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那么,她不识好歹,他就要让她认清楚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苏不冷不热地道,"把宋繁花剥开,全力对付段萧,我就看他这次还有没有那个精力来护着宋繁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