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意已经不止一次体会自家小姐这张嘴是能说破天地并且吹破牛皮不脸红。
小丫鬟才不跟慕沉川争辩,只管在一边狠狠甩着“拭目以待”的眼色。
慕沉川就啧啧嘴,看看府里的丫鬟都快要反了天了,她掐了把手边的花,在叶朴轩里跟小风筝这些丫头片子们一起赏花观月可玩不出什么新花样,她这么一想又唉声叹气起来——可不是,一连几日下来,王城里却好像平和宁静、相安无事,明明太后被德妃所杀,这是多么大的后宫乱事,竟然好似一星半点的风声也没以讹传讹起来,这就有点不正常了,慕沉川点着脑袋本来还以为会见识到一个时局大动荡呢。
她确实有那么一点唯恐天下不乱,毕竟那个能力挽狂澜的男人总是杵在她面前让她吃瘪无数。
慕沉川才扭过头就看到小风筝正抱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雕花盒子朝着庭内去,看样子还蛮吃力。
她眉头一蹙,四意也注意到了,小丫鬟就拍了拍慕沉川的肩:“沉川你若是觉得女红琴筝都无趣,不如去帮小风筝数数咱们叶朴轩堆积如山的‘宝贝’吧。”
“什么?”慕沉川愣了下。
“还不是因为这次你中了毒,现在可好了,除了贤王府的易先生有事没事就叫人送各种补品过来,连……连……”四意歪着脑袋使劲想,“听说是枢密院的傅大人,也送了不少,哦,对了,”四意跳着脚将一旁的小水桶提留开,“还有大都府尹赵大人,都总派人来询问你是否缺少什么吃穿用度。”
瞧瞧,慕沉川无意之中救了谢非予,皇帝陛下的赏赐还堆积如山呢,现在但凡认识这个小姑娘的,谁也少不了要来“忙里忙外”。
“我就这么一估摸,都堆了三个库房呢。”四意掰着手指头一二三,九五之尊刚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下来的时候,她还兴奋地直跳脚,现在,可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瞧了。
慕沉川听的是嘴角都抽了:“三、三个库房?”乖乖,中毒一时爽,够吃一辈子,她哎呀哎呀地绕了绕指尖长发感慨,“还是谢大佛爷面子大啊……”
这是实话,这朝廷宫内还不都是看在谢非予地面子上才对慕沉川关爱有加。
如果慕沉川不是因为谢非予而中毒,不是因为与谢非予有所纠葛,那么她也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四小姐,是生是死都不会有人关心。
这么一想,还多少有几分凉薄。
四意就在她眼前挥挥手,笑吟吟:“当然,也有专程为了沉川你的人呀。”她扣了个响指拍拍手。
慕沉川就有些惊讶的看到了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艳裳斐然,鞋履轻轻踩在落花上都好似带着雅致悠然。
云胡。
云胡虽然看不见但压根不需要任何丫鬟带路,她分辨事物和气息的能力极好,傅长栖从小教导她的本事也同样成了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云胡姐姐!”这几乎是许多天来最想念见到的人之一,自从夏月那日短暂一面后险些天人永隔,慕沉川激动一跳就抱住了那姑娘的腰身,力道大得险些两个人趔趄摔倒,她还贼头贼脑的一直往后张望,“哎呀,我说傅大人怎么舍得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对,她就是不调侃傅长栖不舒服斯基。
狗粮吃多了,总要一报还一报的嘛。
云胡伸手就在慕沉川的小脑门上弹了下:“我呀难得能来看看你,你也不放过我。”她有些娇嗔,听得慕沉川骨头都酥了,不错不错,这一定就是四意和郦娘说的那种娇滴滴的婀娜软语,是个男人都得被招安。
慕沉川就不客气了,掐着云胡的细腰身就搂搂抱抱占尽了便宜,这副样子看得四意一个劲翻白眼,自家小姐这占便宜的本事要是能用在谢家那佛爷身上,八成好事就近了。
云胡不介意却被她搁的痒痒的,她索性把这个不安生的四小姐给提留起来,慕沉川双脚腾了空,手脚扑腾的样子,云胡想着就要发笑。
“那是我喜欢云胡姐姐,只有云胡姐姐一个人关心我。”慕沉川嘟囔着嘴,没说出来的话是,她快要在叶朴轩闷死了。
大病初愈,又快被憋出病来。
“你可不止我一个朋友。”云胡唇角一勾把她放下,她对慕沉川多少也有了分寸的知根知底。
慕沉川就嘿嘿一笑,她知道云胡在说谁,祁昱修。
“祁哥哥是个商人,”慕沉川就好像老夫子一样摇头晃脑拉长了调子,“古人说得好啊,商人重利轻别离,他可不比那几个当官的清闲。”尤其还是御用茶庄的主人,若是贡茶出了半点岔子,可是一庄子人都掉脑袋的活计。